红楼之平阳赋东辰缘修

第988章 谁在牢房下毒

  烛火摇曳,

  苏府门楼上的灯笼,随风摆动,气势辉煌,但落在徐长文眼中,不过是庸官一个,既然知道内里的事,为何不查,江南那么多百姓因此丧命,流离失所,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

  “徐兄,弟心中不平,如此庸官,留之何用,”

  “长文兄慎言,走,上车,”

  徐东赶紧捂住徐长文的嘴,四下拉扯,这才把徐长文拉进车中,赶紧让马夫赶车,趁着四下无人,拿着官印出城为妙。

  几乎是一路急行,两辆马车趁着夜色,离开了金陵城,到城外官道上,马车这才减速慢行,徐东担心的掀开车帘,往外张望,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宽心,劝道;

  “长文兄,我等来江南任职,仅仅是县令,管好一县之地就好,其余的,不是你我能过问的,今个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江北五个县的事,根本无人敢提啊,”

  徐东虽然不知内里的真实的事,但今日卖田的风声,他是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定下金陵四个县,可卖田的时候,却把江北五个县先拿出来,而且一下子就有人买了,这里面要说没有蹊跷,谁能信,

  “徐兄,那又如何,既然是为官一方,就要造福一方百姓,若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顾着捞银子,何必读那些圣贤书呢,江北五县并不贫瘠,但百姓却不能衣食无忧,还不是那些玉矿闹得,至于那些田亩,人都去挖玉矿了,百姓怎能安心种田,”

  或者说,那几位上官,早就串通一气了,

  “哎呀,长文兄,诸事需要缓一缓,现在还是赈灾为先,另外就是合庄子的事,趁着年景好一些,先把住的地方收拾了,几位上官的心思,我也能猜的到,运河西岸,白莲教闹得厉害,粮饷缺额定然不少,要不然杨公公织造局也不会逼得这么急,既然步子已经迈出去,路还是要走一走的,”

  徐东想的更多,朝廷历来亏空就大,缺银子在所难免,织造局既然被内阁惦记上,应该也是到了地头了,

  所以,

  就算是天大的困难,也不会停手,苏大人刚刚言明,新北大堤决口,人人都知晓,却人人闭口不言,若是破了口子,引起江南官场动荡,朝廷税赋凑不齐,这些事,恐怕谁都承担不了,

  “长文兄,来日方长,等平定叛乱,这些事未尝不能秋后算账,”

  语重心长,徐东也不是迂腐之人,如此惨烈的渎职,有何颜面坐在这个位子上,徐成长文眼神闪过一丝挣扎,若是真的如此,尚且好说,要是那些人另有其他想法,江南百姓民怨升天,万一到时候有人挑拨,那才是要出大乱子,

  “徐兄的意思,弟明白,无非是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兄可知江北五县那些玉矿,一但全部启封,开采玉石,这些东西价值奇高,卖于商人获利,一人获利,而众人趋之往矣,那时候,都以此不劳而获疯狂,江南离乱不远矣,”

  这才是霍乱的根源,人人都想一夜暴富,哪还有心思安心种田,获利多的,还想要更多,引来士绅豪强压迫,必然会有人铤而走险,以匪徒杀人越货,这样一来,江北一乱,江南自然就安生不了,

  “这,就不是你我能管的到了,府衙不管,景大人不问,庄大人和苏大人袖手旁观,你我更是管不了,长文兄,有道是如科举一般,一步一印,顺势而为吧,”

  徐东眼里闪过莫名神色,江南的事,朝廷那些阁老或重臣,谁人不知,或许,只有皇上不清楚,但私下上折子,总归是对上官不敬,除非新北大堤那边,有人投案,但怎么可能呢,

  “也罢,总归是有机会的,新北大堤一案,当时候走的是淳阳县的官道,也不知原先那几位差役,现在到了何处,其家人如何了?”

  这时候,就连徐长文也想到了破局之策,可惜,那些人原本就是水匪,怎会不留后路,也只有金陵城内家小为质,求一条生路。

  “长文兄,莫要私下碰触,那几位差役的家眷,听说已经下了府衙大牢了,具体如何还不知晓,某后而定吧,”

  “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在车中叙了话,终归是归于平静,只有车马的轮毂上,吱吱作响,

  金陵城内,

  府衙大牢中,一处牢房内,关着的都是女子和孩童,冯三和李四二人的家小也在其中,其余的人,也是那几位差役府上的家眷,如今已经蓬头垢面,关在牢里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没有遭到欺凌,可阶下囚的日子如何好过,

  牢房中,

  锁着的几人面容憔悴,却难掩面目的容貌,此女就是冯三之妻婉娘,身侧,还依偎着一个孩童,不过五岁的光景,对面,席地而坐的女子,怀中抱着襁褓,一脸的惊慌之色,此女就是李四之妻,玉娘,

  二人被抓之后,还有其余几人,认识不认识的,一直被关在此处,也不知为何,

  “嫂子,是不是郎君他们出事了,都是衙门里的捕头,为何把咱们抓起来,”

  玉娘不明所以,她也就是小户人家,一直在家中相夫教子,那一日刚用完午膳,就被衙门里的人带进大牢,虽然没有折磨,可心中惶恐,

  “行了,怕也是无用,好像是郎君犯了事吧,”

  婉娘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想,那日雨天的时候,郎君走的蹊跷,还说了许多莫名的话,想来与此有关,好在府上伺候的小六子跑了出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嫂子,万一咱们出不去又当如何,”

  接连几日都没有动静,要是有人救她们,早有一丝动静,现在不闻不问,显然不合常理,玉娘心急,皆是因为襁褓中的孩童,牢里昏暗潮湿,怎可多待。

  “玉娘,勿要急躁,咱们都在一起的,小心便是!”

  婉娘看着四周,都是眼熟自家姐妹,好像都是郎君快班的家眷,这显然不合情理,

  到了傍晚,

  外面府衙后厨的谢老三,一人挑着扁担,担着饭菜走了进来,招呼道,

  “来来,今日老爷赏,饭菜加了肉,还有馒头,另外这些是特意赏给那间牢里的人,别乱说,”

  谢老三故意压低了语气,把头上的一个箩筐拿下,放在桌上,然后嘱咐一声,几位值守的差役笑了笑,其中一人冲着里面喊道;

  “头,送饭的来了,今日还加了肉菜,”

  另一人则是掀开箩筐蒙布,果真见到里面放置一块块烧好的大肉,问道;

  “谢老三,没想到你也有良心,快班的家眷都在那,你有没有听说她们什么时候放回去,”

  此话一出,

  谢老三明显有些慌乱,眼神躲闪,

  “你们啊,这些事岂能是咱们决断的,我就是送饭的,哪里知道这些,走了,”

  也不等几人再问,拿着扁担,出了地牢,剩余几人也感到无趣,看着满桌肉菜,咽了咽口水,

  “你说,快班弟兄们还能回来吗?”

  “你小子,真是不知趣,犯下这种罪怎敢回来,来,哥几个,这框里的,一人拿一小块得了,都是同僚家眷,”

  “知道了哥,来拿,哎,你也别问了,这里面的水深着呢,都说是通判马大人.”

  几人围在一起,小声在那谈论着,却不知牢头已经站在身后,骂道;

  “你们几个小崽子,不知有几个脑袋,敢议论此事,”

  “呃,头,这,”

  几人吓得赶紧起身,连连赔罪,牢头瞪了他们几人一眼,呵斥道;

  “你们先吃,吃完再去把牢饭发下去,这些饭菜,我给她们送过去,哎,”

  一声叹息,

  叫上两个差役跟着,就下了牢内甬道。

  昏暗的灯火,照着人,宛如鬼影一般,

  送饭的牢头,提着木桶,带着两个差役,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到了地方,用勺子敲了敲牢门,喊道;

  “快,快,把碗都端过来,今日府衙老爷高兴,赏了你们一份肉,两个馒头,一碗粥,快点,别墨迹,”

  牢房内,

  几个面容带着污垢,却依然能瞧见妙龄女子的样子,赶紧端着碗爬了过来,把碗放下,牢头也不稀罕,拿着勺子把碗给装满,然后从篮子里拿过十几个馒头,顺便是一人发了一块肉,闻着肉香,几人也有些好奇,还真的是给肉了,

  “行了,看你们可怜,小孩也有,一人一块吧,”

  说着,就在馒头上多放了两块肉,几个妇人赶紧磕头谢道;

  “谢谢大人了,谢谢大人,”

  然后爬着过去,把馒头和肉拿回来,好似饿死鬼托生一般,就往嘴里塞,只有玉娘和婉娘二人,抱着幼子靠在边上,想等人吃完再过去拿,

  也就一会的功夫,

  忽然,

  正在分食的几人,脸色煞白,而后变得青紫一片,紧接着双手紧紧锁住自己脖子,拼命往外吐,可是已经吞入腹中食物,如何吐的出来,不一会,便身体抽搐,嘴角流出黑色液体,一会便没了气息,

  这一幕,

  看的玉娘和婉娘大惊失色,赶紧拉着孩童跪拜在地,口中连连求饶;

  “老爷,万万开恩啊,”

  “老爷,饶命啊,”

  声嘶力竭的求饶声,也让牢头脸色一变,手上的饭勺也不由得松开,掉落在地,脑中立刻想到,饭菜有毒,是谁,送饭的谢老三,

  又想到刚刚这些饭菜送到的时候,前面还有些弟兄们拿去分食,那几人,急忙喊道;

  “快,把饭菜收拾出来一些,留作证据,你们两个把她们手上的肉拿回来,”

  “呃,是,头,”

  两个差役也是吓得腿软,赶紧过去把食物抢回来,牢头则是转身离去,三步并两步,回了牢房入口的位子,定睛一看,今日值守的狱卒,亦然身死道消,吓得牢头浑身打了寒颤,一股凉意,从脑门子涌入,赶紧想提着食盒要去府衙正堂禀告,

  刚迈出步子,

  却又一动不动停下,这手中的肉,就是县衙老爷赏赐的,心中有些胆寒,可想想也知道,若是不揭露此事,事后灭口,又有何人知晓,顺带着,从篮子中掏出十几块肉,分别藏在牢里的隐蔽之处,然后喊上两个慌张胆寒的二人,一并出了牢房,边走边喊。

  “府衙后厨有人下毒.”

  片刻后,

  整个府衙都传遍此事,

  府衙正堂内,

  贾雨村脸色阴沉,看着桌上的一筐馒头和肉,隐约还有香味传出来,也不像是有毒的,盯着堂下三人厉声问道;

  “刚刚你们说的可有隐瞒,”

  “禀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怎敢隐瞒,捕头已经去了牢房,一验便知,这些饭食,是后院谢老三送过来的,都是熟人,要不然,自己弟兄们怎会也吃了,一下就死了五个弟兄,要不是小人带着他们二人去发饭,恐怕也没了,”

  牢头跪在地上,死死磕头,身后二人亦是如此,整个县衙的差役则是有些不可置信,竟然毒死自己人,但想到快班一行人去挖新北大堤,心下黯然,

  “报,大人,牢内确有人中毒而亡,那快班家眷,只有冯三和李四家眷未死,职下审问过后,和牢头说的一样,至于那个谢老三,在后院柴房,已经服毒自尽了,不过他的徒弟不知所踪!”

  江捕头一番话,让整个衙门鸦雀无声,还真是出了内鬼,尤其是贾雨村听后,心中发冷,要是此人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说不得死的人就是他了,然而牵扯快班那几个巡捕,就会牵连新北大堤决口的事,马广诚啊马广诚,做事如此狠辣,却不知那几个水匪是好惹的,心下一动,喊道;

  “贼人竟然如此歹毒,彻查后厨之人,并且张贴告示,缉拿要犯谢三徒弟,此人罪大恶极,把毒杀狱卒和犯人的事,一并写上,另外,你这个牢头,玩忽职守,罚俸一年,回去后,定要看好大牢,来人啊,给牢头一百两纹银,牢内那几个犯人吃食,你亲自负责,去吧,”

  “是,大人,”

  “谢大人,”

  牢头赶紧又是磕头拜谢,江捕头则是拱手一拜,领命而去,心底也知晓大人为何如此举动,索性就让衙门里书吏,多写几份海捕文书,在金陵城四下市坊,街口,乃至城门处张贴告示,只是天色已晚,偶尔有一些好事的百姓过去围观,便匆匆离去,

  其中就有一人,脸色惊骇,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是冯三和李四两位捕头留下的后手,水匪小六子,见到告示上所写,眼神一暗,想起两位嫂嫂对自己的好,还有两位大哥留下的一些密信,眼睛一红,低着头就回了巷子中,隐去了身影,这一幕,并无人发现。

  只身回了藏身的屋子,然后找出一个包裹,写了状子,想起城中百姓所言,淳阳县的徐大人是个好官,若是能替大哥嫂子伸冤,自己就算死也值了,

  所以收拾妥当,趁着城门还未关闭,拿了包裹,带着干粮,就匆匆出了房屋,直奔着淳阳县而去,幽幽黄昏的余晖下,尽显悲凉

  京城,

  荣国府荣庆堂内,

  厅堂内,热闹一片。

  贾母早就带着三春丫头,并着湘云在此,乐呵呵说着笑话,并且让王熙凤准备摆下宴席,今日宝玉的名帖已经送去国子监,录了名额,就等明日可以去晨读了,

  老太太大喜,设下宴席庆祝一番,而且还让宝玉,去里屋换上国子监补录生的儒服,

  “哎呀,还是老太太心疼宝玉,今个刚录上名字,老太太就在家中摆上宴席庆祝,我倒是没有这个好福气了,”

  屋内,

  坐在老太太身旁的王熙凤,故意捏着嗓子,在那委屈的吆喝着,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贾母还有三春的笑声,探春学着二嫂子样子,站起身,扭着腰,也捏着嗓子回了一句,

  “哎呀,还是老太太心疼宝玉,今个刚录上名字,老太太就在家中摆上宴席庆祝,二嫂子可从来没有这个福气,就只能在屋里自个摆下宴席享用了,”

  学的惟妙惟肖,众人乐得又是捧腹大笑,贾母笑的眼角都流下一丝眼泪,笑的实在不行,骂道;

  “竟打趣你二嫂子,好的不学,现在倒是学起这个了,”

  探春则是扬起手,摇了一下,连连点头,

  “哎,都是老太太惯得,哪有小姐家的样子,”

  又是摆弄了一下衣袖,这样子,王熙凤哪里还坐得住,起身过去就顺带闹起痒痒来,

  “好啊,现在都敢打趣二嫂子了,这个月月例先扣着了,”

  王熙凤脸色微红,故意叉着腰,威胁一下,还没等其他人看完笑话,惜春回了一句,

  “哎呀,二嫂子老是用这一招,怎么就那么好用呢,”

  也不知是谁,先“噗嗤”笑了出来,屋里的人,就连鸳鸯都嘴角一翘,贾母更是笑的拍了大腿,这气氛,她是最喜的,要是每日如此,那该多好,

  还想说上两句,

  突然,

  帘子外,传来赖大的话音,

  “老太太,老太太,城外来了消息,琏二爷负伤回来了,就在回京的路上,”

  一声轻唤,让荣庆堂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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