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1 章 朕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何婉儿见众大臣都走了，也正准备转身离开，郑衍突然开口道：“皇太后，能否移步于殿内，朕有话要和你说。”

何婉儿敢说不能吗？1

她今日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昨日到我殿探望我时，听我说陛下疯了，神智有些不清，居然偏袒一个害人的妖后！这时何婉儿才想起郑显驾崩前给了她一封密诏，让她在关键时刻拿给郑衍。

既然郑衍都神智不清了，那肯定就是到了最关键时刻了。于是她赶紧换上皇太后的宫服，急匆匆地赶来奉天殿，亲手将密诏呈给了郑衍。

但她万万没想到郑衍看完密诏后，整张脸一下就白了，身子摇摇欲坠，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

这封密诏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反而弄得何婉儿些后悔，为什么不提前偷偷打开看一眼再封回去呢？

但后悔已来不及了，她只好跟着郑衍来到了内殿。

郑衍端坐在宽大的案桌后，神色有些颓然，卫一站在郑衍身后小心翼翼地，头也不敢抬，生怕惹火上身。

何婉儿就这样静静站着，郑衍没说赐座，她也不敢坐下。

过了好半晌，郑衍才开口道：“在你们眼里，朕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何婉儿一惊，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但好在她想起她不用跪郑衍，硬生生地挺直了腰板，颤着声问：“陛，陛下，何出此言？”

郑衍却笑了，却笑得无比凄凉，然后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朕自小跟着太傅努力读书、写作，在武学院也是努力练功，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辜负了父皇的期望。没想到，朕还是辜负了。”

郑衍说完，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深深透出一股无力感。

何婉儿斟酌着开了口，说：“陛下，你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是先皇眼中未来的偖君，对你自然严苛了一些，但你在你父皇心中是与其他皇子不同的。你母后犯了谋逆罪，可你父皇并没有将你牵连在内，你偖君的地位依然牢固，甚至还为你铺平了登基之路。你在你父皇眼里永远都是最完美的皇儿，他从来都不会对你失望。”

郑衍听了猛地睁开眼，但没有看向何婉儿，而是紧紧盯着窗外那棵早就变得光秃秃的桂花树。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皇会经常带着他上早朝，上完早朝后，父皇就会坐在这张宽大的案桌后，而他则站在父皇身侧，向父皇讲述今日上朝时，自己的所见所闻。

自己讲得好时，父皇会不停地点头表示赞许；讲得不好时，父皇就会和他细细分析，自己的见解不足之处。

每当桂花飘香的时候，每次和父皇讨论朝堂之事时，案桌上都会一盘桂花糕，父子二人讨论完后，父皇就会让他坐下一同吃桂花糕，品香茗。

这是别的皇子从来没有的待遇。

如今听何婉儿这么一说，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原来，父皇对他的爱虽从不明言，但都表现在一盘桂花糕上了。

郑衍吞了一口口水，卫一立即颇有眼见力地给他上前为他端上一杯茶。

郑衍喝了一口茶，卫一连忙又接过了空茶杯。

郑衍想了想，有些不自信地问：“阿蛮是否还在生朕的气？”

何婉儿摇了摇头，说：“淑太妃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而且她气的从来不是你。”

何婉儿这句话郑衍总算是听明白了。

何婉儿接着又说：“淑太妃的身子不太好，昨日还吐血了，本宫前去探望的时候，她说话已是气惹游丝，她还笑着说让我不要担心。”

何婉儿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开始泛红，顿了顿，接着说：“陛下没事还是多去看两眼吧，千万不要再气她了。”

郑衍听得袖子里的两只拳头死死握得紧，脑袋一阵轰鸣。

何婉儿说完，叹了口气，说：“陛下若无事，本宫告退了。”

郑衍没有说话，何婉儿也不在意，反正她在宫中就是个透明人，存在感越低，生存率就越高，这是她在后宫生存了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到郑衍面前刷存在感，现在信送出去了，她也该退场了。

何婉儿走后，郑衍还端坐在那张宽大的龙椅上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卫一低声问：“陛下今日还没用早膳，奴婢叫人备早膳可好？”

郑衍这才艰难地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说：“摆驾去笙平殿。”

“啊？”卫一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个奴才，岂能质疑主子的决定？于是立马尖声喊道：“来人，摆驾笙平殿。”

退朝后，郑邦，赵震远和赵锦平走在一起。

郑邦觉得自己的劲还没使出来，和赵震远商好的招数还没使出过半，结果就被迫退朝了，心中那股怒火无法发泄，他现在很想揍人！

赵震远见郑邦脸色不好，只好安慰道：“武王爷，臣刚才看陛下的神色应该意识到什么了，你不要操之过急，且等等看，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郑邦听了还是气哼哼的，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吃亏的主，他王妃被人欺负了，那种不能还手的憋屈让他怒火值爆表。

锦平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说：“武王爷，父亲，我有事要去拜见淑太妃，就不陪二人一同出宫了，告辞。”

锦平说完就想走，赵震远连忙喊住他，说：“为父也有两日未曾去见你二妹了，我也一同前往。”

锦平可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找我，这事本来就不想那么多人知道，赵震远又是个大嗓门的，如果让他得知阿蛮很快要离开，说不定就会嚷到了陛下那里去，到时说不定全家都会给陛下灭门！

于是锦平连忙拒绝道：“父亲今日不是要回兵营操练吗？昨日已安排好行程了，不可以在众将领面前失信啊。”

赵震远还没说话，郑邦就接话道：“本王今日心情不佳，就随国公爷一同前往兵营吧。”

赵震远见郑邦又要跟着自己回兵营，吓得就想拒绝，可是赵锦平却飞快地跑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赵震远看着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的儿子，气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带着郑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