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开局执教灰熊,痛演矮脚虎老猫二代
第800章 那团会动的白云
“睫毛沾到蜂蜜了。”卢勇伸手轻抹汉娜的眼角,指尖残留着早餐自助台偷来的槐花蜜。
汉娜的睫毛颤了颤,在晨光里镀上金边,窗外大境门灰青色的城砖正漫过四月最后一场薄雾。
汉娜把冰牛奶杯贴在发烫的脸颊上:“昨晚说好要看日出的人,自己抱着枕头睡得流口水。”
她手腕上的银镯滑到肘弯,露出内侧刻着的“Ly”,那是卢勇用修表工具偷偷篆刻的生日礼物。
“某些人半夜偷吃草莓蛋糕,叉子还藏在枕头底下。”
卢勇晃了晃从床缝捡到的银叉,叉齿上粘着半片草莓。
他忽然凑近汉娜耳垂,“不过你偷吃的声音,比闹钟好听。”
酒店旋转门吞掉他们的笑声。
卢勇背着的帆布包鼓鼓囊囊——除了汉娜的防晒霜和胃药,还有三小时前跑遍三条街买到的荞麦煎饼,此刻正用体温煨着。
大境门六百三十七阶石梯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汉娜的碎花裙摆扫过“大好河山”匾额下的青苔。
举着自拍杆的旅行团像潮水漫过,卢勇突然拽着她钻进售票处背后的老槐树荫里。
“康熙二十三年,守城将军在这棵树下.”他故意压低声音,手指划过汉娜掌心,“给夫人别了朵山茶花。”
汉娜笑得呛出眼泪:“导游词背岔了!明明是民国将军夫妇.”
话音未落,卢勇变魔术般从帆布包摸出朵绢布山茶,别在她草帽缎带上。
晨风掀起帽檐,露出他连夜缝制的暗红内衬——那是拆了去年情人节领带改的。
在瓮城班驳的箭垛前,卢勇单膝跪地调整相机参数。
“要拍出《罗马假日》的感觉。”汉娜斜倚城墙摆姿势,发丝被穿堂风撩到卢勇鼻尖。他连按五次快门,其实根本没开镜头盖。
“你背后有道光!”汉娜突然转身,卢勇的侧脸撞进她举起的手机镜头。
取景框里,他错愕的表情与城楼飞檐重叠,远处山脊线正在融化——张家口罕见的平流雾漫过长城,将他们裹进奶白色的茧。
卢勇趁机摸出保温杯:“红枣姜茶,你生理期”
话没说完就被汉娜捂住嘴,她耳尖通红地环顾四周:“三百米外卖糖葫芦的大爷都听见了!”
半山腰茶摊的蓝布幌子突然猎猎作响,卢勇刚把最后一口煎饼喂给汉娜,铜钱大的雨点就砸在青石板上。
老板娘掀开藤箱翻找雨伞时,汉娜发现箱底压着褪色的戏票——1998年晋剧《大境门轶事》乙座17排。
“这位置能看到武生鬓角的汗珠。”老板娘用搪瓷杯斟上八宝茶,“当年我男人就是甩着红缨枪,从戏台跳下来给我送伞。”
汉娜捧着的茶杯突然倾斜,卢勇接住滚落的桂圆,指腹沾着茶汤在她手背画了颗心。
雨帘外传来旅行团的惊叫,汉娜偷瞄卢勇被雨打湿的衬衫。
他突然解开西装外套,却不是披在她肩上,而是抖开罩住两人头顶:“快看!我们的移动城堡。”
深灰西装在风里鼓成船帆,带着他们冲向最近的长廊。
在烽火台避雨的十分钟里,卢勇用纸巾擦干石凳,却先垫上了自己的羊绒围巾。
“你后腰受凉会疼。”他揉开汉娜僵硬的肩,指尖沾着长城砖的凉意。
汉娜数着他毛衣上的雨渍,忽然发现第三颗纽扣缝线颜色不同——上周火锅店那场拉扯,他竟偷偷补好了。
雨势渐弱时,卖山货的老汉掀开油布,露出新鲜沙棘果。卢勇蹲在地上挑拣,后颈发梢滴落的水珠坠入汉娜掌心。她鬼使神差地尝了尝,竟比想象中甜。
“找到‘忠’字碑就背你下山。”
卢勇指着碑林入口的导览图耍赖,却没想到汉娜真的在第七块残碑前驻足。
青苔覆盖的“忠”字只剩半截竖心旁,她指尖抚过裂纹:“像不像那年我们在黄山摔坏的同心锁?”
卢勇突然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在石碑空白处轻刮两下。
汉娜刚要制止,却见石粉簌簌落下,露出天然形成的爱心纹路。
“你看,老天爷补给我们了。”他的小得意被山风卷走,远处护林员的哨声惊起群鸟。
在山脊背风处铺开野餐布时,卢勇的帆布包突然滚出个玻璃瓶。
汉娜捡起浸泡着当归的药酒惊呼:“你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就被卢勇抢去塞回包里,“老王非说治落枕特灵.”他通红的耳尖出卖了秘密——上周汉娜加班落枕,他竟记到现在。
野草莓沾着雨水在舌尖炸开时,几只山羊从断墙后探出头。
汉娜笑着掰碎荞麦饼投喂,卢勇突然抓拍她扬手的瞬间。
后来这张照片被他洗出来压在办公桌下——汉娜发丝间粘着草籽,笑得比身后群山更明亮。
傍晚的关帝庙香火缭绕,汉娜踮脚往许愿池投币时,卢勇突然握住她手腕:“要许就许最贵的。”
他摸出枚康熙通宝,“上周在潘家园跟人磨了三小时。”铜钱入水的涟漪惊散锦鲤,汉娜的倒影碎成金箔。
“许了什么愿?”下山缆车里,卢勇把汉娜的凉手塞进自己毛衣下摆。
她咬着他第二颗纽扣闷笑:“希望某人别再偷用我的润唇膏”
话音被堵在突然倾斜的缆车座椅间,卢勇的吻沾着沙棘果香,远处大境门最后一缕夕照正掠过箭楼金顶。
夜市灯笼亮起的刹那,卢勇的帆布包突然被糖炒栗子撑得变形。
汉娜举着棉花糖穿梭在杏仁茶摊位间,发梢粘着糖丝:“要找到比我高的糖画龙!”
手艺人浇出腾云驾雾的金龙时,卢勇正蹲着给她系松开的鞋带——浅蓝鞋带上不知何时多了对刺绣山茶。
“张嘴。”汉娜把吹凉的杏仁茶喂过去,卢勇故意咬住瓷勺。
青花瓷映着她骤然放大的瞳孔,身后爆米花炉的巨响惊飞满街霓虹。
卖剪纸的老太太抿嘴笑,剪出对依偎的侧影,月牙正好卡在他们交错的指缝间。
出租车后座堆着山蘑和莜面,汉娜头枕着卢勇肩膀数路灯。
他卫衣口袋里突然掉出个草编蚂蚱——午后她编到一半扔在石阶上的失败品,此刻触须却用红丝线精心加固过。
“明天去草原天路?”卢勇的下巴蹭过她发顶。
汉娜装睡不答,指尖在他掌心画了颗歪心。
车窗外,大境门夜游的灯笼正次第熄灭,而某个秘密正在她包里发酵——那枚康熙通宝沉在许愿池底时,她默念的分明是:“要永远当他的过敏药、人形导航和最佳摄影师。”
………
第二天上午。
“你鞋带里藏了指南针?”汉娜弯腰戳了戳卢勇的运动鞋,昨夜大境门夜市买的刺绣鞋带正勾着几根草茎。
晨雾从沽源草原漫进酒店窗缝时,卢勇背包侧袋插着的野花还滴着露水。
汉娜把酸奶吸管咬扁了:“说好睡到自然醒的人,六点就在阳台拍鸟。”
她晃了晃手机,照片里卢勇裹着浴袍蹲在晾衣架旁,镜头边缘露出半块喂鸟的面包——那是昨晚她藏在口袋里的荞面馍。
卢勇从浴室探出头,剃须膏抹成了圣诞老人:“某些人半夜偷订闹钟,还是天鹅叫的铃声。”
他晃着的手机屏上,赫然显示着凌晨三点汉娜的搜索记录“沽源天鹅湖最佳观鸟时间”。
出租车后备箱塞进折叠帐篷时,司机老马嗅了嗅空气:“带着蜂蜜吧?待会儿黑颈鹤最馋这个。”
汉娜下意识按住帆布包,那里确实藏着卢勇从早餐台顺的枣花蜜罐。
柏油路在草原腹地突然断成碎石子,汉娜的草帽被风掀到挡风玻璃上。
卢勇跳下车追帽子时,三只蓑羽鹤正掠过车顶,羽尖扫过他后颈的汗毛。
“低头!”汉娜突然拽着他蹲下。
二十米外的浅滩上,七只大天鹅正在梳羽,弯曲的脖颈比卢勇昨夜擦亮的银勺更亮。
他摸出相机的手被汉娜按住:“用眼睛记。”
阳光劈开云层时,领头天鹅忽然振翅,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微型彩虹。
汉娜的丝巾被风吹向湖面,卢勇扑过去抓的动作惊起群鸟。
后来她在他的裤兜里发现那条湿透的丝巾,叠成了歪歪扭扭的千纸鹤。
在观鸟台背后支帐篷时,卢勇的登山杖突然卡进地缝。
汉娜蹲下查看,发现他竟用鞋带把支架捆成了中国结。
“这是跟草原牧民学的防风结。”他耳尖发红地狡辩,手指被铁丝划破的血珠坠在帆布上。
汉娜撕开创可贴的动作顿住,突然含住他受伤的指尖。
卢勇僵成雕塑时,帐篷突然被阵风掀翻,帆布罩住两人的刹那,五只沙燕正巧掠过,在布料上投下飞鸟形状的光斑。
重新固定好帐篷后,卢勇从背包夹层掏出个铁盒:“赔罪的。”
汉娜打开发现是烤焦的曲奇,糖霜画着抽象派天鹅——酒店厨房监控里,他凌晨偷用烤箱的画面突然有了答案。
啃着风干牛肉追云影时,汉娜忽然指向地平线:“那团会动的白云!”
上百只绵羊从坡后转出来,牧羊犬的吠声惊得卢勇打翻蜂蜜罐。
舔舐草叶的羊群瞬间转向,琥珀色的蜜滴在绿毯上划出贪吃蛇轨迹。
“快跑!”卢勇拽起汉娜冲上山坡,牧羊老人笑得露出银牙。
他们躲进经幡亭时,三只最肥的母羊正把帆布包顶得滚来滚去。
汉娜笑得直不起腰:“你的防晒霜在给羊做spA!”
在开满金莲花的草甸铺开餐布时,卢勇突然变出个保温袋。
汉娜掀开盖子惊呼:“酒店自助台的蓝莓派!”缺了角的派皮证明这是今早失踪的那盘甜点。
云影掠过餐布上的食物:酸黄瓜被切成天鹅颈形状,煮鸡蛋刻着笑脸,连矿泉水都被卢勇贴上手绘标签——“汉娜特供,喝前摇出彩虹”。她刚要拍照,两只胆大的灰鹤竟叼走了蛋黄酱。
卢勇追着灰鹤跑出半里地,回来时裤脚沾满苍耳。
他从兜里掏出枚鹤羽插在汉娜帽檐:“那家伙用这个换了咱们的蛋黄酱。”
阳光穿透羽管时,细小的虹彩爬上她鼻尖。
租马的老巴特尔坚持要两人同乘:“这匹叫追云,最会找鸟蛋。”
汉娜刚跨上马鞍,追云突然冲向开满野花的河滩。
卢勇环着她的胳膊骤然收紧,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
马背颠簸中,汉娜的后背贴着他狂跳的心脏。
追云突然刹在芦苇荡前,二十多枚天鹅蛋正藏在草窝里,蛋壳上的花纹像极了卢勇衬衫的格纹。
他下马时同手同脚,差点踩碎牧羊人藏的记号石。
午后积雨云压到湖面时,卢勇正趴在栈道拍倒影。
汉娜瞥见他镜头里的自己:裙摆沾着草籽,发间别着那支鹤羽,身后乌云正吞噬天鹅群。
她刚要提醒,铜钱大的雨点就砸碎了湖面平静。
卢勇拽着她躲进废弃的观鸟屋,木门关上的刹那,天地间只剩雨鞭抽打铁皮屋顶的轰鸣。
汉娜摸到窗台上半截蜡烛,卢勇却掏出酒店顺走的火柴:“暴雨配烛光,浪漫吧?”
火光亮起的瞬间,他们同时发现墙上涂鸦——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用炭笔写着“小芳,比天鹅好看”。
卢勇的轻笑震落墙灰:“这字还没我小学时写得好。”
汉娜用蜡烛油把两人的名字描在斑驳处,雨声中混进她肚子的咕噜声。
雨势稍弱时,湖岸飘来烤鱼香。
摆摊的蒙古族大娘掀开桦树皮,汉娜发现烤架竟是用旧马蹄铁改的。
“用最后三块奶糖换的。”卢勇得意地晃着油纸包,鱼腹里塞着野葱和沙棘。
啃鱼骨时,大娘突然递来银碗:“小夫妻喝口马奶酒驱寒。”
卢勇的“我们不是”被汉娜的咳嗽声打断。
她抿了口酒,红晕从锁骨漫到耳垂,比天边的晚霞更艳。
雨后的湖水涨到栈道边缘,卢勇蹲着给汉娜卷裤脚时,忽然发现她脚踝有圈晒痕——去年夏天他送的那条银链留下的印记。
他手指抚过那道浅白:“等回去就给你换条防水的。”
汉娜踢起的水花溅到他睫毛上:“不如把链子改成指南针?”
她指向正在归巢的天鹅,“这样就算走丢了”
话没说完就被卢勇背起来,他踏着浸水的栈道奔跑,惊起的水珠追着他们,在暮色里连成发光的珠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