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看电影

142分钟,很长,也很慢。

电影很简单:一个叫阿甘的傻子,一路开挂走上巅峰。

但对于流浪老兵来说,这就是特么的煎熬,活受罪。

他们仿佛看到了阿甘带着红帽子,笑嘻嘻的向他们挥手,“来,喝鸡汤,新鲜的鸡汤,妈妈说……”

电影放完,流浪老兵们看着志愿者的红帽子都感觉刺眼,但毕竟这帮人给自己送来温暖,也就没说啥。

小红帽们拎着照相机拍了几张照,摄影机对着台上。

西装男拎着话筒,慷慨激昂的阐述着阿甘精神,又号召流浪老兵们要自立自强,要学习阿甘的奋斗精神精神。

阿甘妥妥的中彩票的那波人,有个毛的奋斗精神?

话音刚落,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就进来开始撵人了,没办法,阿甘现在正火,他们也是要赚钱的。

流浪老兵们相互搀扶着出了电影院,满腔的怒火无处释放,只得骂骂咧咧的钻回自己的纸壳子里。

当天晚上。

小红帽们又拉着横幅,开着面包车人过来,流浪老兵也是麻木的排着队,领取可以果腹的食物。

吃完饭,小红帽们出乎意外的没有走,而是拎着话筒做起了采访。

“你好,我记着你叫吉姆。”

“哈哈,你好,我叫吉姆.格林。”

“吉姆,下午你看了阿甘正传,感觉如何,有没有阿甘激励到?”

“我激励他码的笔!阿甘跟个傻子…不,他就是个傻子。

那个傻子展示导演为他订做的粉红色的伤疤时,我膝盖里残留的弹片融了比阿甘的国会勋章都特么大!

一到下雨天,我膝盖疼的像弹片在里面演奏重金属音乐一样。

但真正的伤疤不在身上,而在心里,当你忍着疼痛好不容睡着觉时。

那些被凝固汽油弹烧焦的越南孩子,沼泽里被水泡发的尸体,还有战友们的一堆堆的碎肉……

就会准时出现在你的梦里,狠狠捏住你的脖子,让你不得不醒来面对身体的疼痛和折磨!”

说完吉姆跪在地上,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喃喃道:“有时候,活着就是受罪,死,反而是解脱。我除了吸d止疼还能干什么?又能干什么?去特么的阿甘精神!”

小红帽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摄像机,说了几句安慰吉姆的话,转而去采访其他的流浪老兵。

一位叫约翰的流浪老兵对着镜头冷笑道:“阿甘浪漫的跑步横穿美国,其实这事我年轻的时候干过!

或者说只起了个头,当我带着‘婴儿杀手’的头衔从纽约开跑仅仅三天,就在加油站的卫生间,被人踢断三根肋骨,还特么插进肺里!

要打仗的是他们,反战的是他们,停战的还是他们,但回了国,找不到工作的我们,受歧视的我们,流浪街头的是我们,死在街头的还特么是我们。

好莱坞的镜头里,永远不会出现我们,要不了几年,我们这些人就会一个一个的死掉,像风刮过一样。”

两个一诉苦,整个流浪老兵的圈子哭声一片,一个争先恐后的出现在镜头里,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阿甘的勋章我也有,但是我戴着它去应聘卡车司机时,他们一句我们不用从越南回来的瘾君子就把我打发走了!”

“医院在我们的病例上标注‘道德溃烂型精神病’,我们特么怎么就成精神病了?”

“好莱坞拍阿甘看似歌颂我们,但实际上呢,政府拖着我们的橙剂受害赔偿金,一首把我们拖成一堆碎骨头!日尼玛,还钱!”

“哎,我是个黑人,全连仅幸存的唯一一个黑人,我们一个侦察连都是黑人,美国有很多的黑人侦察连。

一是我们善于隐蔽,二是我们…我们死了也就死了。

其实,越战的部队里,八成的黑人都进了侦察连,他们连当流浪汉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战友失去了双腿,在国会的台阶上自焚,临死前,嘴里喊的却是:让孩子们看看真相!”

“被阿甘背出来的丹中尉们,有43%活不过回国的三个冬天,自杀率比在前线都高12!”

“你们看到的飘落的美丽羽毛,美丽无比,我们看着是成吨成吨的凝固汽油弹,和整飞机的橙剂,唔…这样飞过,然后寸草不生!被波及的越南人和美国士兵伤痕累累,患各种各样的怪病,还被拖着赔偿,只能等死!”

“我们这群人中,随便拎出来一个都特么能捏死阿甘,但你现在看看阿甘,不就是个笑话吗?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吗?”

“服从!无条件的服从!我服从你麻勒比。你看看我们正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死去……”

………

采访一首进行到后半夜,当夜警察就拉着警笛,拎着警棍,驱散了意图闹事的流浪汉人群。

而小红帽们,不知是遇害了还是真么着了,就再也没出现过,横幅也没有了,就连采访的录像带也没有了。

流浪老兵们,只能当做了个梦,醒来之后继续混吃吸d等死,行尸走肉一样散布在街头巷尾。

但过了几日,一篇为“假反战,真反智”的文章出现在报纸上,但很快就被汤姆汉克斯的靓照和阿甘的票房报道覆盖掉。

连着几日又陆陆续续的出现一部分报道,也都无人问津,现在人们只关心阿甘精神和美国梦,哪里顾得上这些臭丘八。

人们喜欢的好莱坞编织出来的梦,阿甘在美国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先赚一波主旋律热钱。

等这群流浪老兵们,该死的全都死了,好莱坞的精明制片人,估计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回忆起他们,赚足观众的眼泪再赚一波,反复收割。

……

这日凌晨。

徐观躺在亚运村的客厅里,接到罗伯特的电话,知晓了美国和阿甘的情况。

他默默不语的挂了电话,站在阳台连连抽了两根烟,站了许久,才给罗伯特回了电话。

徐观觉得暂缓原计划,沉着冷静的改变策略。

“失败只是暂时的,我们及时调整战略,由原来的先抑再抑,改成先扬后抑,但采访流浪老兵要持续,诉苦还要继续,要联合……”

“这行吗?”

“把吗字去掉,咱们必须笑到最后,我特么才是主角。”

“好好,你是主角。”

挂了电话,徐观没有了睡意,径首去了书房,还没坐下就看见桌上一层薄灰,心想:这俩女人真懒。

他只得拿着本子,坐到餐桌前,开始细细分析怎么扬?

扬,表扬,赞扬。但也有一种扬是吹捧的意思。吹捧,这是徐观的拿手绝活。

徐观想了一好会,整理下思路,拿了罐啤酒,一边喝一边写,时不时还点上一根吞云吐雾。

清晨,陈虹穿着小裤起了床,看到桌前的徐观,惊问:“怎么起这么早,干嘛呢?”

“有点小事,你咋起这么早?”

“废话,我得起来给你做饭呀!”

“你做饭去厕所干嘛?”

“滚蛋!我不去你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