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信

合作多年,她和刘午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刘午果不其然听出了她的意思。


“你放心,和他无关。”他扬了扬手中的信。


“影雪啊,周临言此人……不简单。”


人都还是矛盾的多。若他只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叛徒,那恨他便可理所当然。可偏偏,又有善意的时候。


沈晴微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既非同路之人,那便祝你得偿所愿吧。”


沈晴微说的很轻很轻,仿佛不是说给刘午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处理完密信的事,沈晴微就回沈府了。


“晴晴回来啦。”她回府时阿姐正埋头绣着手上的刺绣。


见沈晴微回来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刺绣。


旁边的侍女咧开嘴笑:“二小姐,大小姐知道您要回来,特意早早吩咐厨房做了好吃的——就等你回来了!”


真好。有阿姐在,真好。纵然在外刀光剑影、步步为营,一回到沈府,她就只是那个妹妹,被阿姐宠着的妹妹。她不敢想象没有阿姐的生活——那一定糟糕透了,无趣至极。


“晴晴,离澈山上修炼是不是特别辛苦?我瞧着,你瘦了一圈……”阿姐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不辛苦的。”沈晴微笑着安慰阿姐。真的不辛苦。比起阿姐承受的那些痛苦,这点儿小事算什么?不痛不痒的。


阿姐,再等等我,很快的。沈晴微握住沈雨汀微凉的手,在心里暗暗发誓。


她靠在姐姐的肩上,优哉游哉地望着天上变幻的浮云。沈晴微不是耐得下心看云卷云舒的人,但是,在阿姐身边,无论是做什么,都觉幸福至极。


忽然起风了。带着暖意的风扰了杜鹃的梦,周围忽然响起悲凄的啼鸣声。一声声,像是催命符,打破了岁月静好的悠闲氛围。


许是风太大,阿姐忽然咳嗽起来。一声声牵得沈晴微心神不宁——阿姐的身子……似乎每况愈下……沈晴微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阿姐,风太大,我们进屋吧。”


在离澈山待久了,她的性子变得隐忍了些。自己虽然心急如焚,但看上去还是镇静的——她不能让阿姐看出自己的着急。阿姐那样敏锐,日后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一定会有所隐瞒。


这个小插曲在沈晴微心里敲响了警钟——她必须走得再快一些,早日拿到“青有思”,还有药方上的另一味药。


要拿到“青有思”,就必须取得周临言的信任。她要抓紧了。但愿经过送信给刘午一事,周临言能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话说,宿弥究竟何时动身去鼎松山?她明明知道周临言给他下圈套设伏兵,却不能告诉他。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煎熬得很。一边是手握“青有思”的周临言,另一边是对她恩重如山的宿弥……她无论怎么做,都像是一个叛徒。


诚然,她知道这是周临言试探自己的圈套。可她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宿弥只身一人身陷险境。提心吊胆一天,她还是咬咬牙,决定去霄定阁再劝劝宿弥。宿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了——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旁人怎么劝都没用。她知道,鼎松山,宿弥是非去不可得了。她现在只求,宿弥能听她一次,带她一起,或者多带点人手。


多个人照应总好过孤军奋战。


黄昏时刻,沈晴微乔装后神不知鬼不觉溜到霄定阁。


练武场没有宿弥的身影。


书房里没有宿弥的身影。


昨日她醉酒时,隐隐约约听见宿弥好像说了一句“再见”。现在,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空荡荡的长廊里,沈晴微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怎么想都觉得那句“再见”古怪得很,就像是……道别。


一种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与冷静。


宿弥他不会在赶往鼎松山的路上了吧?


可是……很危险的。


他这一行,本就凶多吉少,再加上周临言派人手埋伏……


宿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沈晴微一遍又一遍祈祷,愿他平安无事。


现在,她就是一个叛徒。于公,宿弥是霄定阁阁主,是她该效忠之人;于私,宿弥对她恩重如山,亦师亦友。可她呢?为了“青有思”假意投诚周临言,为了自己的私心对他涉险视若无睹、袖手旁观。宿弥知道真相以后,会对她很失望吧。


那是宿弥,给了她新生的宿弥啊。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愧怍?只是,在她心里,阿姐总归比她自己更重要一些。


但,她无法忍受此时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她最恨自己这般。她更不能对宿弥的生死袖手旁观。


思来想去,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亲赴鼎松山,助他一臂之力。


不告诉他真相是为了获取周临言的信任;她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是宿弥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轻。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于她而言,岂止是少了一位良师益友?


鼎松山离京城实在不算近,此行三五日定然不够。离澈山那边,她可以谎称生病先拖着。


沈晴微到驿站,写了一封书信说明情况,便让驿站的人送往离澈山。


这一遭,生死难料,危机四伏。若去了,或许会遭遇不测;但不去,她会余生愧疚。


*


“周临言啊周临言,我真是欠你的!”柳蓦不安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嘴上毫不客气。


这位京中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此时没有去吟诗作画,反而焦头烂额地想着该如何为这位他精挑细选的“同伙”收拾烂摊子。人是他看好的,路是他自己选的。还能怎么办?


“你也别看你那破书了。”柳蓦深吸一口气,坐到周临言对面,一把拿走他手上的书。


这三殿下脾气再好身份可摆在那,换做旁人谁敢像柳蓦一样这么做?但柳蓦可不怕。


“柳蓦,急什么呀?”周临言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一个笑。不同于柳蓦的焦躁,他看上去好像胸有成竹,故而不紧不慢的。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可是周临言的拿手好戏。


“周临言,你别装了。”柳蓦不留情面地拆穿他,“你若是真能这么镇定,还会看不进去书?”这一面才多少字,聪明如他,怎可能看半晌都不翻一面?这点小伎俩,柳蓦心知肚明。


被戳穿心思,周临言依然从容淡定,维持着平日里处变不惊的那面。一旁的烛火在他的眸子里火光摇曳,他的心里也不安宁。


写着密报的折子在桌上显得格外碍眼。白纸黑字牵动着他的心绪。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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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殿下,话说回来,这云然也不算背叛你吧。好歹,她也把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柳蓦实在不明白,这个云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三殿下也真是,明知她为霄定阁效命,还要设什么试探的圈套?可这姑娘也是好笑。宁可自己陪她的主子赴死,也不说出三殿下的计划。


柳蓦这番话,倒是说到周临言的心坎里。若是沈晴微真的是奸细,她大可以把自己设埋伏一事告诉霄定阁阁主,到时候宿弥加派人手便可将他设的伏兵一网打尽。可她没有。她明知宿弥势单力薄的话凶多吉少,可她依然没有告诉宿弥自己的计划。


可是,明知凶多吉少,她也甘愿和她的主子一起涉险么?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不过,若是忠心,又怎会向自己投诚?甚至,他让她交给刘午的信,她既没有拆开看,也没有告诉宿弥刘午的身份。沈晴微……她到底想要什么?她接近自己,既然不是为了霄定阁,又会是为了什么?


“殿下,你现在相信云然了吗?”柳蓦是真的很好奇——三殿下兴师动众设圈套试探她,在他心里,是期待能信任她的吧?


“不信。”他将写着密报的折子投到火盆里,看着火光一点一点吞噬着纸和字,眼睛里却是蒙了一层雾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柳蓦看见他这副死样子,心里骂骂咧咧,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半晌,他才挤出几个字:“好。你说不信就不信。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云然?你不是很欣赏她吗?这次就她和那个阁主两个人,我们派了那么多高手,设下那么多埋伏。他们恐怕插翅难逃。怎么样?要不要吩咐那些人对她手下留情,留她一命?”柳蓦倒不是偏袒这个云然,虽然她上次把自己夸得挺高兴,但是他也不糊涂——三殿下大费周章设的局,怎么会让这颗重要棋子成为废子?就算不是他提,三殿下心里也有数吧。


没想到,柳蓦刻意搬出的台阶却换来周临言冰冷冷的四个字。


“多此一举。”


在柳蓦的震惊中,周临言又添了一句:“不必如此。她有本事去,就随她吧。”


“路是她自己选的,就是死了,也怨不了谁。”


“好好好,是我多事了。”柳蓦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担心多此一举。三殿下还是那个三殿下,杀伐果断、不留情面。挺好的——他本该如此。


“柳蓦,密信给陈大人了吗?”


“给了。他一开始还不相信,比较过字迹以后也对四殿下起疑心了。”眼看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柳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扬扬,“殿下这招离心计……佩服,实在佩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总归还是自私的。”计划得逞,周临言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柳蓦,一起去喝几杯?”很罕见地,周临言竟然会主动邀请别人喝酒。


柳蓦则是来者不拒:“好啊好啊,就当是庆祝我们这次小小的胜利了。”话虽如此,柳蓦可是记得,周临言可不是会庆功的人——在他的眼里,过去的胜利代表着的永远是下一步更加努力,他不会庆祝,只会加强警惕。这样一个人,时时清醒,步步为营。这一点,柳蓦很佩服。


至于今日,或许是殿下心里藏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