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对不起，谢谢你

手术持续了10多个小时，从凌晨一直到下午，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迟文焦急的在手术室外等着。

最后一场考试，晁奕皞是第一个出考场的人，学校外面有很多家长在等候自己的孩子，除了家长，还有记者，晁奕皞这种第一个出来的考生，就是他们要采访的对象。

晁奕皞奋力的奔跑着，记者连忙拍下晁奕皞的画面，新闻的标题他都想好了，“高考后，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跑着出了考场”。

看他跑出来，记者和摄影师连忙向他跑过去，准备采访。

“这位考生，你好！请问……”记者把话筒凑到他的面前。

没想到，晁奕皞根本没搭理记者，他跑了过去，径直奔向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云城医院。”

晁奕皞赶到的时候，迟霓雯还没有出手术室，他只看到了迟文一个人蹲在手术室外面，满脸胡渣，仔细一看，迟文的头发竟然有几根白了。

“迟叔。”晁奕皞小声的叫他，并把他拉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小皞，”迟文声音有些沙哑，眼里还有一些泪光，这是他这两天除了医生外，第一个见到的可以跟他说说话的人了，“你考完了？”

晁奕皞点点头，“嗯，小竹子她怎么样了？”

迟文摇摇头，“我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迟文抬头看着晁奕皞，“小皞，你阿姨当年……”

“不会的迟叔，”晁奕皞拍了拍迟文的肩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不想吃。”迟文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但是他一点都不饿。

“迟叔，小竹子她出来了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能倒下。”晁奕皞起身。

说完，晁奕皞便离开了，他去了医院的食堂买了一些营养丰富的饭菜，然后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带回到手术室外面。

“迟叔，吃点。”晁奕皞递了一份给迟文。

迟文还是接过了，他打开盖子，努力让自己咽下几口，吃着吃着，迟文的眼泪就落到了碗里。

他太害怕了，原本他有一个完整而又幸福的家庭，善良能干的妻子，优秀可爱的女儿，可是妻子当年的病出现的很突然，离开的也很突然，打破了原有的幸福。

那个时候他才30多岁，妻子的离开给他带来了重重的，如果不是迟霓雯作为他最后的支撑，他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无法想象，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了迟霓雯，他要怎么活下去。

吃完以后，迟文确实感觉好些了，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

终于，到了天快黑的时候，迟霓雯终于出来了，两人迅速起身过去看。

“李卓，怎么样了？”迟文问医生。

李卓摘下了口罩，看着他，“成功了。”

迟文热泪盈眶，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迟霓雯，他想摸摸自己女儿的脸，可是他不敢碰她，甚至害怕自己的目光会伤害到她。

晁奕皞一直没有哭，在这一刻，他跑到楼梯间的门后面放声痛哭，他心里根本就没底，他也不知道迟霓雯到底能不能手术成功。当他来到医院看到迟文的那个样子的时候，他只能淡定一些，不然两个人就都垮了。

在晁奕皞的生命里，他最重要的人最亲近的人都已经离开他了，只有迟霓雯一直陪着他，迟霓雯不能再离开他了。

片刻过后，晁奕皞擦了擦眼泪和迟文一起将迟霓雯送到了病房。

李卓瘫坐在地上，他摘下了帽子和手套，连续快20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让他此刻一点力量都没有。

李卓已经8年没有主刀手术了，自从上一次迟霓雯妈妈的手术失败后，做手术就成了他的心病，无论其他医生怎么劝他，他都拒绝上手术台，错过了很多晋升的机会。

这8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练习，他的手越来越稳，医术也越来越好，心魔却一直折磨着他。

迟霓雯的手术，他的压力更大，难度更大，可是他心里也知道，只有他能把这台手术的成功率提到最高。迟霓雯手术的成功，他终于能够过去心里的那一道坎，他也终于能够面对迟文了。

“李医生，我扶你去休息。”护士走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李卓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又赶去病房看迟霓雯的情况。

“迟文。”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李卓，”迟文抬起头，看到李卓走了进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李卓看了看迟霓雯的情况，还算正常，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苏醒，得看病人。

“我们出来说？”李卓把迟文叫了出来。

两个人来到医院露台上，李卓拿出烟递给迟文，“来一根？”

迟文拒绝了，“我不抽烟。”

“真是个好父亲。”李卓点燃烟，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感叹了一句。

迟文捶了他一下，“怎么听你这语气不像是夸我呢？”

“真心夸你，”李卓笑了笑，“真的，你很不容易。”

迟文也笑了，他看着医院楼下的车水马龙，转头问李卓，“我记着你不会抽烟啊？”

“之前压力太大了，就学会了。”李卓解释，说完这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李卓把那根烟抽完，两个人才开口说话。

“对不起。”李卓看着迟文。

迟文转头看向他，“没有，我从来没怪你的，她也不会怪你。”

“本来那场手术是已经成功了的，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情况突然变得很危急，血止不住了，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控制出血，可是还是无济于事。”李卓眼里是遗憾还有一丝惶恐。

“我经常做噩梦，梦到那场手术，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看了心理医生，然后就学会了抽烟，”李卓又点燃一根，“后来，我就没有再上手术台做主刀医生了。”

迟文看着他，那一场手术同时毁了他们两个人，可是他们都明白，李卓已经尽力了。

迟文抱住了李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