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黑娃的小心机
去而复返，申父再次载着黑娃来到早集。
推着自行车顺着人流来到供销社门前。
申红军靠墙停好自行车，转身交代黑娃：
“黑娃，你在外面看着车，叔进去买电池。”
“中，叔放心，我会看好车的。”
申红军拍了下黑娃的肩膀，快步走进供销社。
黑娃上前，双手试探性地搭在自行车车把上，而后紧紧握住。
痴迷地来回打量！
爷爷奶奶在上！
看到没？黑娃有出息了。
今天不仅坐上了自行车，还亲自上手摸着了。
嘴角上扬，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一墙之隔，室内。
“同志，要四节手电筒电池。”
“二毛五一节，总共一块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申父左手拿电池，右手搂紧怀中的挎包，转身就要离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倏地停住。
“喂，大兄弟，还买东西吗？
要买赶紧，不买就走。
发什么呆啊？净耽误事！”
排在身后的老大姐连声催促，申父瞬间醒过来了神，“对不住，对不住，要买，要买！
同志，再要一个手电筒。”
“有两种价位。
第一种10块，咱们县灯具厂产的。
另一种15块,从大城市进的。
你要哪种？”
“支持自家工厂，要10块钱的。”
“呐，今早新到的手电筒，配有两节新电池不说，又额外赠送一个替换的灯泡。
灯光比先前亮堂多了，还不涨价，特别实惠。”
售货员说着，推开开关，直接照向自己的脸。
演示效果满分。
“呐，叔，您检查一下质量，没问题的话再交钱。”
申父接过手电筒，同样打开开关，照向自己的眼睛。
“确实亮堂。”
仔细检查过后，确认没有问题，果断从挎包中掏出10块钱，递了过去。
售货员送了个网兜，都是贵重物品，拎着走再被人偷了。
果断抱在怀里，小心警惕往外走。
一人一个手电筒，晚上也能顺道多摸些爬蚱猴。
“黑娃，提着袋子，咱们这就回村。”
“叔，你咋又买了一个手电筒啊？昨天的那个坏啦？”
“没坏，就是电池不中用了，换两节新的就好了。
这个手电筒借你用，你眼睛利。
晚上可别偷懒，多摸爬蚱猴，多挣钱。
叔就等着沾你的光了。”
黑娃眼泛泪花，连连拍着胸脯保证，“叔放心，我晚上指定好好干。”
烈日当空灼人眼。
坐在自行车后座，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人。
后脑勺上整整14根白发，黝黑脖颈，瘦削的身板。
若是自己的父亲就好了！
黑娃紧紧自行车后车架，暗自发誓：“若是将来申雷靠不住，黑娃一定给您养老送终。”
自行车恰巧平稳驶过江家村路口。
黑娃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
岳父也是父！
想到同岁的申云，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心脏砰砰跳，脸烫得要冒烟。
拽出脖子上的红绳，将坠在下面的桃核，直接塞进嘴里，用力咬合。
牙龈出血了，也浑然不觉。
一路顺利到达顾家沟。
骑到一处一米高的土墙院落前，双脚撑地停下。
想到夏粮还没分下来，黑娃家里指不定都断粮了，申父迟疑开口：
“黑娃，一个人懒得煮饭，要不，这段时间，你干脆和叔一起吃得了！
大不了，你一天上交2毛钱的饭钱，怎么样，同意不？”
黑娃下车，点头如捣蒜，急切答应，生怕晚一秒，申父再后悔了：
“我吃得多，两毛钱不够，我每天交五毛。”
“行啦，叔说两毛就两毛，走，坐上来，去叔家里补觉。
搬两张床，直接睡到院子外面的大槐树下，凉快！”
“中，听叔的！”
“坐稳了，开走！”
“叮铃铃~~~”
“叮铃铃~~~”
83年的夏天，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于黑娃而言，是一生中听到的最美的音乐！
申家小院内，树荫下，崭新的缝纫机前，申晴正手脚并用地缝制衣服。
申母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唯恐申晴一个不注意，再将布料给她整废了。
“停停停，再缝下去，裤裆都没了。”
“叮铃铃……”
风中隐约传来熟悉的铃声。
申母心中一喜，“你爹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晴丫头快别缝了，赶紧将锅里温着的早饭端出来。”
自行车铃声越来越近，不曾间断。
申母自是听出了申父难以抑制的喜悦。
凭双手挣大钱，确实当喜！
刚跑出大门，就见申父喜气洋洋骑着自行车迎面赶来，不等人停车，便迫切询问：
“咋样？都卖出去了吗？”
申父双脚撑地稳稳停到申母跟前，得意洋洋答话：“卖出去了，总共217块六毛钱。
花了11块钱买电池和手电筒，剩下的钱都在包里呢，你数数。”
申父当即取下身上的挎包递给申母，方才下自行车。
“对了，黑娃的11块7毛钱，还没结给他呢。
数完后，记得将钱结给黑娃。”
“婶子，给我10块钱就可以了，剩下的1块7，是我4天的伙食费。”
“切，别听他的，说好的一天两毛钱的伙食费，算八天半的。
跟着叔干活，叔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再说，叔又不会特意招待你，叔吃啥你就跟着吃啥，可不兴挑嘴。”
黑娃挠挠头，有些窘迫地看向申母。
红军叔待他太好，就怕郭婶子心里不舒坦，再跟红军叔闹脾气。
申母点头算是答应了，扭头看向站立不安的黑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黑娃也来了，还没吃早饭吧？
走，先进院子，吃过早饭，再去补觉。”
“婶子不用了，我吃过——”
话没说完，就被申母挥手打断了：
“嗨，别不好意思，跟婶子有啥好客气的。都交伙食费，尽管放心大胆地吃。
婶子原本就做了你的饭。”
“走，先进院子，我也有点饿了，咱爷俩再吃点。”
“再吃点？你们早集上吃过了？”申母耳尖，一下就听明白了申父的弦外之音。
对自己一向抠搜的人，竟然舍得在早集上的买吃的？
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不是碰见雪丫头了嘛，她给买的早餐，一人五个肉包子和一大竹筒豆浆。
还特意打包了10个包子，让我带回来给你和申晴几个尝尝味呢。”
“哪呢，我看看！
雪丫头就是孝顺，到哪都忘不了我这个当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