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臭椿
抬头，晴空万里！
门外荒地上，申雪以手遮眼，看向头顶的烈日，一张俏脸皱成苦瓜。
时值盛夏，上午10点钟的阳光，真的特别特别的晒。
好像弯弓直接一箭射下来。
刚顶着大太阳割了十分钟的草，上手一摸，头皮都晒烫了。
再次抬手看了眼手表10：03。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特熬人！
最讨厌人迟到了，就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吗？
无语望天间恍惚想起，昨天傍晚周三妹好像说的是，今天上午十点多钟过来找她。
十点多钟！
该不会是10点59分的那种10点多钟吧？
申雪低头叹气，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将时间定死在10点钟。
暗恼过后，往地上一蹲，捡起地上的镰刀，继续割南瓜苗周围的草。
割掉的草，不能浪费，顺手扔进竹筐，等回头背回家再收进荒星灰雾。
一干就是半个多小时。
不仅将昨天种的南瓜苗以及东瓜苗周围三米内的草全部割完了，顺带将红薯藤周围的草也割完了。
一个竹筐装不下，地上又摞了好几堆。
江母送的瓜苗还有多的，拿起铁锹，继续找合适的地方挖坑。
“申雪啊，忙着呢！”
不容易！
终于听到了期盼了快一个小时的声音，申雪下意识抬手看表，10:54。
暗自告诫自己，谁让当时约定的时间不严谨，真心没立场责怪别人不守时。
“等久了吧？
嘿嘿，不好意思哈。
早上干完活回家光顾着去李桃红家看热闹去了。
要不是周岁岁提醒，差点就把昨天约好的给你送甜瓜和甜瓜种子的事给忘了。
来，我给你带了四个甜瓜，都是洗好的，快尝尝。”
周三妹匆匆赶来，跑出了一脑门的汗。
刚靠近，便热切地将胳膊上挎着的竹篮递了过来。
眼睛亮闪闪的，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快问、快问，我这里有个大瓜！
申雪接过竹篮，夏日无聊，听听八卦也挺不错的。
只是，周三妹想说，她偏不立刻问。
有话先憋着！等她先吃个甜瓜再说。
哼，谁还没个小心机啦。
“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正好有些渴了，走，咱们去那边树荫下说。”
见申雪一脸温和特别好说话，一点没有因为她晚来这么久，就摆脸子、发脾气，劈头盖脸先来一顿骂。
周三妹心里一松，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走走走，听你的。
这大太阳的，真是热死个人了。
你也是实诚，竟然一直待在这里边干活边等我。
真是罪过，我还以为这会儿你待在家里呢，火急火燎地跑到你家大门口。
刚捂着肚子喘口气，抬头就见你家大门上上着锁，立马脚不沾地的赶来这里找你了。
总之，让你久等了，抱歉哈！”
人都解释前因后果、诚心道歉了，申雪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没事，反正地里有活，早晚都得干。”
百米远，说话间很快便到了地方。
申雪扫视一周，挑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竹篮顺手放到两人之间，丝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甜瓜开啃。
脆甜脆甜的，特别降压泄火。
“三妹姐也吃，你脸上的汗比我脸上的还多，咱们先凉快凉快，一会儿再走。”
“都吃都吃，正好我也口渴了。你这性子，够爽利，姐喜欢。”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牙齿咬合的咔嚓咔嚓声，盖过了头顶的蝉鸣，慢慢地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凉爽。
一个甜瓜下肚，根本不过瘾。
两人默契地又一人抓起一个甜瓜边聊边吃。
“这啥树啊这么凉快？”
坐下没多大会儿，燥热便尽数褪去，周三妹全部归功于头顶的树冠。
申雪顺着视线看向树冠，又回头看了眼粗壮的树干，脱口而出，“臭椿！”
“噢？刚只顾着看树叶子了，没看树干，还真是臭椿！
还以为是香椿呢，正想着要不要撸点树叶子回去蒸鸡蛋吃呢！
我家那位就好这一口，可惜了。”
“就算是香椿，这树叶子也不好撸啊，太高了，没工具，根本够不到。”
“嗨，那有啥，我爬树可利索了。不过，说是臭椿，我也没闻到哪里臭了。
这片荒地分给你，那这棵树就是你的了。
我悄悄告诉你哈，这树宝贝着呢，特别是树皮，晒干了能当药材卖呢，可值钱了。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
“怎么知道的？”申雪着实有些好奇，索性顺着周三妹的话问了一嘴。
“唉，小时候家里穷，我娘生完我三弟，下面一直流血，吃的都勉强，哪里还有钱看病买药，就一直拖着。
那脸色蜡黄蜡黄的，走几步路都难。
我都怕一个不注意，我娘再见阎王了。
那段时间吓得我，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喘。
也许命不该绝，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江湖郎中。
想着试一试，就拿了个鸡蛋过去看诊，那郎中就给了我娘一个土方子。
臭椿树皮晒干了熬水喝。
没想到还真就给治好了。
我爹脑子转得快，偷偷跑去山里整了个好多臭椿树皮，晒干后，悄摸跑去县卫生院问人家收不收。
你猜咋着？”
“还用猜，治病救人的东西，卫生院肯定收，价格应该还可以。”
“哎呦，你咋知道？”
“这个啊，我爷爷奶奶也曾悄悄捣鼓臭椿树皮卖过。”
申雪说到这里，嘴角不禁弯起一抹笑意。
该说不说，许久听不到奶奶的唠叨，怪想念的。
当然，申家也曾去卫生院和供销社卖过中药材。
要不然，光下地挣的那点子工分，哪有钱供七个孩子读书。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家知道呢。
白瞎了我辛辛苦苦保守了那么多年秘密。
真是，睡觉都不敢说，生怕传出去被我爹知道了会撕烂我的嘴。”
“不至于。
当年郎中给你娘土方子时，肯定还有其他人在场吧？”
“嗯嗯，好多呢，村里人都去凑热闹了，我还排队把脉了呢？”
“那就是了。你娘的病好了，那这臭椿树皮能治崩漏，在你们村里差不多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根本没有保守的必要。
私底下，绝对不止你爹一个人捣鼓着卖！
逃过荒挨过饿的人，生活智慧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