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手足相残

门没关严,里面林娜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还是飘了出来。

“……都处理干净了……徐天元那边……保证没留下一点手尾……”

朱嘉明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一个逆光的高大背影,那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轮廓有些模糊。

“那个叶远呢?”背影开口,声音很低,像贴着耳朵说话。

林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

“不够。”背影动了动,“他比他师父楚河图,更麻烦。普通货色,送菜罢了。”

林娜似乎想说什么:“我们……”

“黑蟒已经动了。”背影转过来一些,吓得朱嘉明赶紧又往后缩了缩。

“这次,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位楚河图的高徒。”

朱嘉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黑蟒!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杀戮机器!

门里,林娜的声音一下变了调,尖锐起来:“您要亲自去?这太……”

“怎么?你觉得,我会怕一个黄毛小子?”

朱嘉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蹑手蹑脚地溜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跳得擂鼓一样。

必须告诉叶远……快!

清晨六点,五岭山,山脚。

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弥漫着,山林间湿冷的空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叶远抬头望着那条在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路。

小时候跟着师父上山的零碎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

“老宅子在半山腰。”

“这条路,是唯一的通道。”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上走,周围的树影晃动得厉害。

山里早春的空气又冷又清,可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味儿,怎么也盖不住。

叶远嗓子有点干:“师父退隐之后,就不怎么下山了。”

“但他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个包裹,从来不让我碰。”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包裹的样子。

“上面都盖着个红戳——一只张开翅膀的乌鸦。”

路越来越不好走,绕过一段几乎是悬崖峭壁的山路,雾气里,一座旧得不成样子的木屋慢慢显出轮廓。

雨水冲刷过的墙壁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木门也斑驳了。

叶远在门口停下了脚。

体内的金蝉内气自己动了起来,暖烘烘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

不对劲。

“有人来过。”

他伸手轻轻一推,那扇旧木门竟然没锁,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屋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

抽屉都给拉了出来,扔在地上,书本撒得到处都是。

这里被人彻底搜刮过一遍。

唐宛如看着这片狼藉,心里发毛:“会不会是……”

“找到了!”叶远突然矮下身,手指在地板的一道裂缝里摸索。

他抽出一只被硬塞进去的信封,已经黄得厉害。

封面上那几个字,是师父的笔迹,力透纸背:「一旦我死,交给吾徒叶远」。

叶远的手指有些发抖,他极其小心地撕开了封口。

里面掉出来一张同样泛黄的照片,还有一封信。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旧式军装的年轻人,并排站着。

左边那个,脸上的轮廓很硬朗,眉眼间已经能看出几分师父老了以后的样子。

右边那个,脸绷得很紧,透着一股子冷厉。

照片背面,钢笔字写着:「河图、成冕,南越前线,1972」。

“这就是……”唐宛如的声音很轻。

叶远没接话,他展开了那张信纸。

师父熟悉的字迹,就这么撞进了他的视线:

「远儿: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有些过去的事,我本来不想让你沾上,但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我和我哥成冕,是一起去当的兵。后来……想法不一样,就分开了。他走了另一条路,弄了个叫‘渡鸦’的组织,陷在军火和权力的泥潭里出不来了。我退伍后,和你唐叔叔他们家一起弄了天元,本来是想挡着点我哥。

十年前,你唐叔叔唐阿姨,他们发现了天元的钱流向了渡鸦,想把这事捅出去,所以……遭了毒手。我知道后,一直在暗中查,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就把金蝉内气传给了你,还在你气脉里藏了些关键的东西。

我哥这个人,心细,手黑,你千万要小心。天元集团,早就被他捏在手里了。

真到了那一步,去找李南山。我留了另一半证据在他那儿。

愿金蝉能护着你。

师父楚河图」

信纸在叶远手里捏得死紧,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钻心。

师父的死,唐家的灭门惨案……竟然都是因为这对亲兄弟反目成仇。

他刚想说话,脸色猛地一变,想也不想就扑向唐宛如,吼了一声:“趴下!”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把所有声音都吞了!

整间木屋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气浪裹着木头碎片和烟尘,把两人狠狠掀飞了出去。

叶远人在半空,死死抱住唐宛如,用后背硬扛下了大部分冲击力,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上。

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疼。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

怀里的唐宛如脸色煞白,额角破了,淌着血,还好,还有气。

“出来吧。”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穿透了还没散尽的烟尘,“楚河图的好徒弟。”

叶远小心地把唐宛如扶着靠在树后,自己慢慢站起来,转过身,面向来路。

烟尘渐渐落下。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他戴着墨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打扮,手里拿着武器的黑衣人。

每个人的胸口,都别着一枚黑色的乌鸦徽章。

“黑蟒小队?”叶远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戴墨镜的男人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了,又不像:“叶先生,有眼力。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号,就该清楚——今天,你下不了这座山。”

叶远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金蝉内气疯狂运转。

这帮人的气场……领头的那个,起码是先天巅峰!

“你师父当年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墨镜男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露出一对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明知道打不过,非要挣扎几下。”

“可惜啊,他最后死得……挺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