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美人白头
立夏将至,御花园的栀子花开得旺盛。
汐儿见凌锦意喜欢,便搬了几十盆到慈安宫。
花香暖熏,连衣角都沾染着蝴蝶。
伴随着烈日,及即将来临的盛夏,朝堂掀起剧烈的波浪。
在翰林院、丞相以及张家的配合下,圣上停了郑傲才的职。
正式创立财部,下封曹玉安为财部尚书。
官职赏赐下去,漕帮也大张旗鼓的开始改革。
凌锦意在傅宏和墨竹的闲聊中听到,萧府豢养的一批死士默默潜入漕帮,配合改革。
曹玉安天天往乾清殿跑,凌锦意深夜饿醒了,还看着殿中灯火通明。
她扯着耳朵提醒星河,身子要紧,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
星河坦言,大都数都是丞相、翰林院以及三殿议事。
前朝各种尔虞我诈,也关联着后宫不得安宁。
郑荣荣眼瞧大势已去,天天往慎懿、淑慧宫里跑,言语中,便是让两者的家族替张家说好话。
凌锦意奇怪她的举动,找来汐儿打听。
这才知道,慎懿竟张家张德水的亲妹妹。
而淑慧母族则是南三府文臣大族,其父便是南安府知府。
不仅如此,十三府州多是他们苏家的门生。
大魏地界上,尝尝有南苏北凌的传言。
凌锦意发愣,没想到他们的家室如此厉害。
汐儿笑道,后宫乃是天子的枕边,来来往往哪有闲杂人等。
也对,郑荣荣是张家嫡女,已去世的卢氏更是三代贵胄。
连宫内的女官都卧虎藏龙,能挑出唐家的大小姐来。
凌锦意又问,两位太妃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前朝后宫谁都能看出圣上打压桃源一党的决心,根本没人打理张家。
打压张家之事,做的确实轰轰烈烈。
可做的越是激烈,凌锦意越有些担心,庞然大物的张家真就这么倒塌?
正说这话,阿英禀告,曹玉安前来请安。
财部刚刚成立,曹尚书后宫来的勤快,每每在乾清宫议事结束,便会来慈安宫请安。
凌锦意体恤他想要见妹妹的一颗心,就没有阻止。
唯一的尴尬的是,每每赶着来请安时,淑慧太妃便来闲坐。
淑慧依旧放不下韶华与曹玉安之间的情愫。、
至于韶华有没有放下?
凌锦意觉得没有。
前天在御花园与曹玉安边走边聊,偶然遇到韶华与舒乐游玩。
曹玉安想要上去坦坦荡荡的打个招呼。
韶华却转身就跑。
凌锦意叹息,哎,越是坦荡的越是无情。
越是恨意慢慢的越是放不下。
她扶着脑袋,看着面带笑容进来的曹玉安,越发的惆怅。
曹玉安拱拱手,后跟着小太监捧着上来一黑檀木盒。
凌锦意好奇道:“这是什么?”
“先前听如意讲,太后修习女红,银针无眼,总是扎到手指。”
他翻开盒子,又取出一小点的长形锦盒,“微臣找来两个护具,请太后笑纳。”
凌锦意往袖袍下藏了藏手,缝东西扎手这种事就不要宣传了!
她一探脑袋,想看看高级的护具是啥?
这是两枚银质掐丝镶嵌着各种细碎宝石的顶针?
嗯,在豪华大气上档次,它也是个顶针。
凌锦意挥挥袖袍,算是收下。曹玉安没走,开口问道:“太后眉宇间多有愁绪,是在烦恼什么?”
我在烦恼你和韶华的事怎么办!?
能怎么办呐!
曹玉安又不喜欢韶华,总不能逼人强娶。
除了定下亲事的舒乐,还有个非要削发为尼的贤阳。
孩子多了,大家长是真的不太好当!
凌锦意吐出一口浊气,“我在思虑郑家的事。”
汐儿瞧着谈起公事,忙给曹玉安搬了把椅子入座。
“圣上打压调离桃源一党很是顺利,郑家有何事?”
凌锦意坦率地问道:“曹尚书,依你所看,郑家郑傲才如何?”
“雄才大略、谨小事微,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是个枭雄。”
“一个枭雄会任用他人欺凌?”
曹玉安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女人在担忧,在担忧郑家藏着后招。
他叹息道:“太后有所不知,郑傲广老了。”
将军迟暮,美人白头,世上最可怕的便是时间。
郑傲广诚然雄霸,却已经是将近六十的老者。
六十一老饕,已经到了能吃是福的地步。
可郑傲广还在朝堂上打拼,在勾心斗角,在应对四面八方的敌人。
这一批人都老了。
先皇已逝世,一个朝代的混乱,一段岁月的结束。
当年威武的四大将军告老还乡,子孙后代独当一面。
虽常常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成器,可沈珩、慕容洵、广义都成了大魏的栋梁。
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代传奇的良将军。
梁家孙子辈的梁季庚都成了府州的镇守将军。
文臣中,萧景城官居宰相统领六部。
当年传闻佳话的一萧一笛死因不明,可萧景城替萧家争了口气。
凌家、唐家、张家等皆是子孙辈坐了实差,老者退居成了大学士。
连凌元宗都卸下了国子监的重任。
当初支撑大魏的贤臣武将,随着先皇去世,在一步步退出朝政。
只有郑家。
只有郑家郑傲广身为高位,还在为家族谋划,为子孙操心。
后代烂泥扶不上墙,将嫡女送入后宫,想博得一招猛棋,垂帘听政的计划最终也落空。
他确实厉害,只是老了。
“太后若还担心,微臣决裂时,特意在郑家留了些探子,不妨打探打探。”
凌锦意眼睛一亮,“可以吗?”
曹玉安提前警告,“至于能打探出多少消息,微臣就不知了。”
她激动的点头,吩咐汐儿拿出一张纸来。
她反手递给曹玉安,示意他看看。
纸张是上好的澄心纸,硬壳的封子,表面烫金的皇家奏折。
里面一片空白,唯独在左下角写了一个郑字。
曹玉安手指在上面碾过,惊奇道:“这是密信?”
凌锦意打了个响指,“没错,能帮忙解开吗?”
这封密信便是三天前,她从那堆关于天门山道观的文书中找到的。
它被夹在一般天门山道人所著的静心经里,是与郑家来往的迷信。
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