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复苏陈唐捐

第199章 关闭秘境(1)

"别辜负他的牺牲!"向宁声音嘶哑,"找核心!"

母巢愤怒地甩动肢体,谢轩的身体如破布般被撕碎,却仍有一缕菌丝顽强地连接着。他的声音通过菌丝网络传入王永年脑海:

"王兄...眼睛...弱点在..."

信息戛然而止。谢轩的身体彻底爆开,化作一团珍珠色雾气笼罩母巢。那些眼睛遇到雾气,立刻痛苦地闭合。

王永年心如刀绞,却知道这是谢轩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他集中全部精神,感受体内碎片能量的流动。银光在左臂汇聚,逐渐形成一柄雷电光刃。

"掩护我!"

雷宇和小九同时冲向母巢两侧,吸引注意力。翼火蛇则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上,剑身顿时燃起紫色火焰。

王永年绕到母巢正面,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光刃直刺躯干中央最大的那只眼睛——

"为了谢兄!"

光刃入眼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王永年感到自己坠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他看到了古代修士如何接引母巢的力量,如何将控制权分成七份;看到了但丁作为最后一位看守者,数百年来如何阻止母巢苏醒;还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这样的母巢不是本体也不止这一个,而仅仅只是进入这个世界中弱小的一个试验品...

现实世界,光刃彻底没入母巢眼睛。银光如蛛网般在母巢体表蔓延,所到之处菌丝纷纷碳化脱落。母巢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轰然倒塌。

溶洞开始崩塌。王永年感到有人拽住他的衣领往后拖——是雷宇。

"发什么呆!这地方要塌了!"

众人拼命向来时的裂缝跑去。身后,母巢残骸正在自我分解,释放出大量珍珠色孢子云。王永年回头看了一眼,恍惚间似乎看到谢轩的面孔在云中一闪而过,带着解脱的微笑。

当他们狼狈地爬出裂缝时,整个税课司遗址已经下陷成一个巨坑。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众人血迹斑斑的脸上。

王永年跪倒在地,胸口的银光渐渐隐去。但那些记忆碎片仍在他脑海中翻腾——关于母巢,关于碎片,关于他自己身世的可怕真相...

小九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永年哥...我们赢了..."

王永年望向东方升起的红艳的月亮,声音沙哑:"不,这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左手,菌痕已经消退,但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动。没有什么七枚碎片,也没有什么七个母巢。但丁临死前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你是那位大人的后裔..."

却不是但丁认为的那个接引母巢的修士后代,而那位真正的"大人",祂才是母巢的本体。

“如今我确实成为了祂的后裔。“王永年心里默默道。

濠州城外废弃的河神庙内,香炉中积满了板结的香灰。

王永年独自盘坐在斑驳褪色的神像前,闭目调息。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胸口的银光已经隐去,菌丝覆盖了曾经的血雷铜纹,使他的身体与常人无异。但那种异物扎根血肉的异样感却挥之不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等待体内苏醒。

"左老。"他在心中呼唤,指腹摩挲着血雷纹曾经的位置,"我知道您能听见。"

沉默如古井。只有穿堂风掠过残破幡旗的沙沙响。

王永年不急。他取出一柄银质小刀,在掌心轻轻一划——血珠渗出,却不是寻常的鲜红,而是泛着银光的暗红色。血液滴落在青砖上,竟发出轻微的嗞嗞声,砖面被蚀出细小的凹坑。

"您再避而不见,我就用血雷之力逼您现身。"

"......痴儿。"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脑海中回荡。王永年身体上的血雷纹突然发烫,孢子如一缕青烟从中自动逸出,在王永年的前方描摹出模糊的老者形象。左老的魂体竟然被孢子描绘出了轮廓,衣袍边缘如烟絮般飘散,面容却可以用肉眼清晰看到——那是一张刻满岁月沟壑的脸,右眉处有道形似闪电的旧疤。

"您受伤了?"王永年眉头微蹙。自从被左老复苏并附身自己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

左老的魂体飘过半截残烛,在面前坐下,烛火却未因此晃动:"非是受伤,而是消耗。"他虚幻的手指抚过眉间疤痕,"在秘境中护你心神不被菌丝侵蚀,又助你压制暴走的血雷之力...这缕残魂几乎已近油尽灯枯。"

王永年注意到老者说话时,目光不时瞥向庙门方向,仿佛在警惕什么。

"所以您一直没有言语,是怕被母巢察觉?"

"不止。"左老看着魂体周身的孢子,声音突然压低,魂体泛起波纹,"更怕惊动...某些存在。"

一滴烛泪溢满滴下,落在铜盘上发出细微脆响。王永年想起但丁临死时扭曲的面容,想起那些涌入脑海的陌生记忆。

"血雷尊者?"

"噤声!"左老魂体剧震,几乎溃散。他急掐指诀,一道青光闪过,庙内忽然寂静如深海,连窗外鸟鸣都消失了,"名号不可轻唤,会引动因果。"

王永年瞳孔微缩。他从未见过左老施展这等术法。

"这是隔音结界,撑不了多久。"左老虚幻的胸口剧烈起伏,"你从何处知晓这名号?"

"母巢中的记忆碎片。"王永年直视老者,"现在该告诉我真相了——我究竟是谁?血雷印记是什么?您又为何附在我身上?"

残烛爆了个灯花。左老沉默良久,忽然抬手扯开虚幻的衣襟——他干瘦的胸膛上,赫然烙着一道与王永年左臂一模一样的血雷纹,只是颜色更深,纹路间还缠绕着丝丝黑气。

"三百年前,我是某个宗门的长老,接受了一个任务。至于是谁给我的?老实说我还没想起来。"老者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揭开了某种封印,"当时修真界有桩惊天惨案,七座城池接连化作菌丝鬼域..."

王永年突然打断:"不对。您之前说与我祖上是旧识,现在又说是什么长老?"

左老苦笑,魂体泛起涟漪:"痴儿,你当附身灵是什么?残魂碎片罢了。我记忆本就残缺,又经时间的消磨..."他指了指眉间疤痕,"这道残魂碎片封存着最重要灵魂和记忆,直到你激活血雷纹才解开部分。"

王永年瞳孔微缩。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左老亲口承认,仍觉震撼。

"后来呢?血雷尊者为何创造母巢?"

左老的表情变得痛苦:"据说起初此人只是研究菌族特性,想找出克制之法。直到某天,他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一卷竹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竹简记载了一种名为血肉通天的秘术。通过特定方式培育菌族,可构建连接天地的桥梁。于是此人...入魔了。"

"他秘密抓捕修士和凡人,用他们培育菌族母巢,转瞬之间七座城池被菌灾密布。"

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左老的声音忽然变得空远:

"那年我奉命调查菌灾,只在第七座废城中找到个垂死的少年——他胸口嵌着半块玉珏,正在抵抗菌丝侵蚀。我认出那是失传已久的镇灵玉,便以锁魂术将其残魂附于其上希望能问出灾变缘由..."

"那少年是我祖先?"

左老摇头:"我敢肯定不是!那只是一缕残魂,其肉体早已被我焚烧,它随玉珏在各世家大族间作为古董传承流转,直到一百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他虚幻的手指轻点王永年,"玉珏中的残魂引动最后的力量,借天雷将你们的家族毁灭,之后流转至何处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传来小九和雷宇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左老猛地掐诀,结界青光暴涨:"时间不多了。关于血雷尊者,你只需知道三点:其一,他创造母巢非为控制菌族,而是想借七座母巢构建某种阵法;其二,七枚血雷碎片实为阵法钥匙;其三..."

老者的魂体突然扭曲,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他可能...未真正死去..."

王永年还欲追问,左老却痛苦地蜷缩起来:"有人在追溯因果!快,取你心血滴在香炉中!"

毫不犹豫地,王永年将小刀刺入心口,挤出一滴银红色血珠。血液落入香炉的刹那,三柱残香突然剧烈燃烧,腾起的烟雾竟化作一幅模糊画面——

七座高塔矗立在血色大地上,塔尖由无数人体纠缠而成,共同托举着一颗跳动的巨型菌核。塔底各有一道身影跪拜,其中第六道身影的轮廓,赫然与路直有七分相似!

"这是...?"

"七宿归位图!"左老声音已微弱如蚊呐,"血雷尊者的终极谋划... 打开某种通道..."

"什么通道?通向哪里?" "

话音戛然而止。香炉突然炸裂,左老的魂体被某种无形力量撕得粉碎。最后一刻,王永年分明看到老者露出解脱般的微笑,嘴唇开合间传递出最后的信息:

"别担心...好好活下去...我只是再次沉睡..."

与此同时,王永年胸口银光暴闪,皮肤上浮现出一个古老的"路"字,转瞬即逝。脑海中炸开一个威严如雷的声音:

【血雷印记,归位开始。】

声音带来的冲击让王永年直接跪倒在地,门外脚步声急促接近。

庙门被猛地推开。雷宇的大嗓门传来:"永年!出什么事了? "

王永年强忍剧痛,用袖子擦去额头冷汗:"没...没事。旧伤发作而已。"

雷宇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脸色白得像纸。要不要让小九看看?"

“真的没事么?“小九关心的问道:”不如躺下让我仔细检查下。“

"不必。"王永年勉强站起身,发现胸前的银光已经再次隐去,王永年迅速拉好衣襟遮住胸口,强忍剧痛站起身。

雷宇嘟囔道:“可是整个庙好像都在震动!“

小九忽然地抽了抽鼻子:"好重的香蕈味... "

"调息过猛罢了。"王永年勉强扯出笑容,目光扫过满地香灰。“兴许是那香炉里长了蘑菇吧。“

左老消失了,却留下了更多谜团。终极谋划... 打开某种通道...还有血雷尊者那句"归位开始"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九递来水囊,王永年道谢接过。清水入喉,却浇不灭心中燃起的火焰。他摸着胸口的符文,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道路——

他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忽然明白自己正站在某个巨大阴谋的漩涡中心。而更可怕的是,随着血雷印记的觉醒,他体内属于那位"大人"的那部分,似乎正在苏醒...

血色月光泼洒在菌丝大地上,整片秘境仿佛浸泡在血浆中。王永年站在楼船高耸的舰首,左臂裸露——原本泾渭分明的血雷纹与菌痕此刻已完全融合。当被再次激发时,形成一种奇异的银红色新纹路,在月光下脉动着生命般的光泽。

"时候到了。"向宁握着罗盘的手指节发白,盘中指针疯转,"血月当空,秘境壁障最薄弱的时刻。"

雷宇啐出一口血沫,将被菌丝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铁拳套拽紧:"那就快动手!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折寿!"

楼船四周,最后不足两百名武城侯将士结成圆阵。他们的铠甲上满是菌丝腐蚀的痕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更远处,菌丝森林正在疯狂蠕动,无数菌兽从黏液沼泽中爬出,朝楼船涌来。

小九站在王永年身边:"永年,需要我们做什么?"

王永年没有立即回答。他凝视着天穹上那轮红得妖异的月亮,感受着体内两种力量的流动——血雷之力如岩浆般灼热,菌丝能量则似寒冰刺骨,却在胸口某处达成诡异的平衡。那里,一个银红色的漩涡正在形成。

"将士们守住船舷。"他声音低沉得不像自己,"向宁指挥楼船全速前进。雷兄和小九护住我左右...我要试着撕开秘境。"

话音刚落,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菌丝地面如波浪般起伏,远处几棵巨型菌菇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潮水般涌来的菌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