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忆往昔
宋尔容不得不转身换了个方向，走过去。
“妾身见过皇上。”
“王妃请起，”萧睿抬手虚扶，“见过馨宁了？”
宋尔容直起身，颔首道：“是，多谢皇上准妾身与充仪娘娘相见。”
“你们姐妹十年未见，馨宁变化很大吧。”
“的确，离京那年，阿宁还不到九岁，一眨眼长成了大姑娘，还做了皇上的嫔妃。听她说，皇上对她很是照顾，妾身在这里谢过了。”
宋尔容说着又朝萧睿福了福身。
“不必如此，朕当初选她入宫，就有看顾之意。山南王之事过去这么多年，朕也稳住了朝局，宋家可以回到朝堂上来了。”
宋尔容之前不理解皇上为何会选阿宁入宫，此刻才明白，原来皇上是为了提携宋家。
“因为妾身与王爷之故，先帝曾降了父亲等族中亲人的官职，祖父也主动退出朝堂。祖父这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皇上在朝堂上不受众臣争议。”
“祖父说过，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宋家这时候能从紧要位置上安然退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在世时就曾叮嘱过，宋家子孙，三世不得在朝中任要职。”
“祖父有言在先，宋家子孙不敢违背，皇上对宋家的厚恩，宋家恐难以回报。”
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萧睿恍惚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她还未嫁给皇兄。在宋府，太傅私底下给他们讲授课业之时，她也会旁听，当遇到有问题，他们争辩不下，她就会站起来，说出她的看法。
她的才情不输男子，往往会有一些独到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
萧睿回过神来，“朕明白太傅的一番苦心，但宋家很多人博学多才，就这样埋没，实在可惜。更何况，朕也需要他们。”
“天启人才济济，皇上定能选到许多栋梁之材。”
萧睿笑着点头，“好，朕会慎重考虑此事。”
宋尔容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祖父私下里曾跟妾身说过，皇上有治世之才，皇上登基，祖父欣慰不已，也放心退出朝堂。因为他知道，皇上一定会把天启治理得很好。”
“你也认为朕可以做好这个皇帝，成为一代明君吗？”萧睿看着她问，心里竟有些紧张。
宋尔容没有迟疑，“当然，皇上登基这几年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相信你会是一个被百姓称颂的好皇帝。”
她的话让萧睿心潮澎湃，浑身充满力量。
“我定不负你的信任。”
一番话让两人重新熟悉起来，宋尔容嘴角的笑意渐深，“想不到那个曾经躲在角落里暗自伤心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肩负社稷的九五之尊。”
冯彰带着其他内侍退到远处，要是让他听到这话，肯定会惊掉下巴。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话，皇上还不生气，到目前为止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
就连独得圣宠多年的荣淑妃也不敢跟皇上说这种话。
而萧睿不仅不生气，还很高兴，“你还记得。”
宋尔容：“怎么能忘。”
那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那年萧睿的生母过世，小小年纪的他躲在没人的地方哭，却被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宋尔容发现。
萧睿记得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什么哭。
他当时觉得很丢脸，猛地擦了下眼泪，别过脸去，嘴硬说他才没哭。宋尔容也不点破，往他旁边一坐，自顾自地说起了话。她说了很多话，说她这两天新学的诗，说她练字练得手痛，说她家中的兄弟姐妹，甚至还说到她家养的一条黄狗。
萧睿不知不觉听进去，忘了伤心，到了最后竟然跟她聊起来，连她一开始问他的问题也稀里糊涂跟她说了。
宋尔容抬头看了一眼含苞待放的一树梅花，“妾身记得皇上以前并不喜欢花草，现在竟也有赏花的雅兴。”
萧睿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哪里是来赏花的。
“随便看看罢了，有些喜好很难改变。”
“妾身倒觉得皇上不妨试着接纳，慢慢就会发现其中的妙意。就像妾身在益州，改了很多原有的习惯。”
萧睿的视线回到她脸上，“这些年你在益州受苦了，你要是待不惯，朕可以想办法让你回京。”
宋尔容摇头，“皇上恐怕是误会了，妾身的意思是，妾身已经适应了益州，在那里过得很好。相比京城，在益州更自在。何况王爷和清临都在那，他们在哪，妾身就在哪。”
“皇上准我们回京，应该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就不要为我们再引发朝臣不满了。”宋尔容屈膝道，“时辰不早了，妾身该出宫了，不打扰皇上。”
萧睿一滞，“……王妃慢走。”
“妾身告退。”宋尔容转身离开。
萧睿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另一侧。
冯彰领着人上前来，“皇上都在这里站了快两个时辰了，眼看着就要起风，皇上要保重龙体，奴婢伺候皇上回畅和殿。”
也不知道皇上突然哪来的兴致，要来御花园，还一待就是两个时辰，这还未开的梅花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萧睿不发一语，抬腿往御花园外走。
宋尔容出了宫门，往停靠在边上的宋府马车走。
车夫为她搬下轿凳，宋尔容上了马车，伸手掀开帘子，里面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昭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接我的娘子回家。”萧铭双目含笑，把手中的书放下，从旁边拿出一个手炉递给她，“一路出来，冻坏了吧，快坐下暖暖身子。”
宋尔容接过来，坐到他身边，头靠在他肩头，感觉浑身一下子暖和起来。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萧铭话还没说完，肚子“咕噜”一声响。
宋尔容马上坐直了身子，“你没吃午饭，一直在这里等我？”
“其实我没觉得饿，不知道它在叫什么。”
“你还说，你竟然在这里饿了一天，傻不傻呀，我自己会回去。”宋尔容又气恼，又心疼。
萧铭连忙伸手揽她入怀，“这十年从没跟娘子分开这么久，我等在这里才心安。”
宋尔容轻轻锤了下他的胸口，“你怎么比清临还粘人。”
“那当然了，你是我的娘子。”
宋尔容笑出声，吩咐车夫回府，要赶紧回去陪她的郎君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