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又年元夕
“别忘了我们在魏五家里栽的跟头。”
温槊当然记得。
他早就发誓,绝不能再让玉萦和自已陷入那种境地。
“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要先顾着自已,懂吗?”
温槊紧紧蹙眉,不肯说话,玉萦却紧紧盯着他。
被她的目光逼得无法,温槊只好说:“知道了。”
玉萦怕他心口不一,又道:“你跑得快,真有事你先溜了,回头才能找机会捞我,若咱俩都折了,我娘救不了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有揶揄的语气,却并非胡说。
温槊想了想,终归点头:“知道了。”
得了他这句话,玉萦总算稍稍安心。
无论如何,今日见了裴拓,又说了那么多话,她还是欢喜的。
当下将她的打算对温槊说了一遍,仍是温槊先进城去寻落脚的地方,位置不能跟裴拓寻的地方在一条街,但不要太远。
温槊做这些也算轻车熟路,很快寻好了一处宅子,直接买了下来。
他自称是南洋回来寻亲的人,只是亲人早已过世,因他在本地有宅,一家子顺利落了客籍。
只能不能再姓丁了,丁闻昔的母亲家姓宋,玉萦便从丁萦改成了宋玉。
从清沙镇离开的时候,玉萦只带走了书和细软,如今要嫁人了,一切都得从头置办。
虽说不能像大户人家一样筹办几十台嫁妆,但珠翠冠朵、缎匹茶饼这些总是要有的。
锅碗瓢盆这些温槊负责出门采买,头面首饰和喜服喜被则是丁闻昔亲手制作。
玉萦见他们俩这么忙碌,哪怕再不擅女红,也在一旁给丁闻昔打下手。
裴拓初到蜀地,衙门里许多事务不太熟悉,交接起来也忙碌。
两人一月里只能见四五回,一晃眼过完除夕,到得元夕之日,玉萦正坐在妆台前梳妆,温槊敲了敲玉萦的窗户。
“他来了。”
玉萦正在整理头发,“啊”了一声,“天都还没黑呢,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温槊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玉萦重新看向镜子,在眉心贴了个形似梅花的花钿,在镜子前左右晃了一下,把头上的玉簪换成了金簪。
元夕花灯璀璨,戴玉簪出门似乎寡淡了些。
“温槊,这样好看吗?”玉萦起身走到窗户边。
温槊抬眼瞧着她精心打扮的模样,无奈道:“你反正都要戴面具,好不好看要紧吗?”
“那……也能让他看一眼。”
“好看。”
见温槊没精打采的,玉萦道:“你今晚要不要出门?”
“你想我跟着?”温槊奇怪的问。
“今晚会有许多小姑娘出门夜游,你若出去闲逛,兴许能遇到你的有缘人。”
温槊没吭声,径直把脸转过去。
玉萦知道他不喜欢提这个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说,你可以出去逛一会儿。”
“裴大人在等你呢,还不快出门。”温槊道。
“知道了。”
玉萦到底怕裴拓久等,拿起桌上备好的狸猫面具,披上斗篷就往外走了。
门外的裴拓见她出来,唤了声“玉儿”,目光牢牢停驻在她身上。
深冬天寒,玉萦穿了一件保暖的斗篷,是名贵的蜀锦,上头绣着芙蓉花,与玉萦娇柔婉丽的气质十分相衬,正是裴拓前些日子送给她的。
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玉萦心满意足地戴上了面具。
精心打扮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怕她被风吹着受凉,裴拓伸手替她戴上了兜帽。
玉萦道:“咱们现在去灯市吗?”
“我们可以走慢些,到那边差不多就天黑了。”
玉萦点了下头,悄然挽住了他的手。
元夕日,年轻男女都能出门游玩,两人又戴着面具,举止亲近些也无人在意。
裴拓脸上亦浮起浅笑,戴上面具后与她并肩往灯市走去。
饶是离灯市还有一段距离,家家户户都悬挂了花灯,也有许多和他们一样提早出门的人,衣香鬓影,光彩交错。
“今日吃过元宵了吗?”玉萦问。
“新请的厨娘手艺不错。她是从江南嫁过来的,做的菜你应该能吃得惯。”
半月前,裴拓相中了一处宅子,画了宅院的总揽图给玉萦,玉萦也很喜欢,遂买了下来,当做两人往后的居所。
听到裴拓想得这样细,玉萦心中自是甜蜜。
“上次你说的那道门打通了吗?”
玉萦和丁闻昔母女相依,即便出嫁,也不愿意分开。
于是裴拓便想着把临街一座院子给丁闻昔居住,里面还是照样连通内宅,往外重新打一道门,算是面子上另起门户,没有住在一处。
“今日刚把门板装上,只等着再添置家具了。”
裴拓着急与玉萦成亲,多给了银子让工匠快些装好。
蜀地房屋远不及京城昂贵,但他买下的宅院并不小,还有采买家具和仆婢,花销不小。
饶是有些冒昧,玉萦还是问了出来。
“你那边银子够使吗?”见裴拓有些讶然,玉萦忙道,“我是说我的陪嫁品不多,倘若府里要添置什么,我来买就是。”
“你以为我囊中羞涩?”裴拓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忍不住低声道,“玉儿,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玉萦瓮声瓮气道。
她确实是那个意思。
裴拓的父亲遭了冤狱后,家产都因为此事折腾光了。
他如今虽是朝廷三品大员,但俸禄并不多,没有祖产,他又不是贪官,手头哪里能宽裕得了。
裴拓顿住脚步,认真地对玉萦道:“咱们都要成亲了,有些事我本该早对你交代的。”
“你家里还有田产?”
“没有,不过,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
玉萦眯起眼睛想了想:“你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可是长得再英俊也换不来银子。
裴拓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再想想。”
“你……是状元?”
“孺子可教,这回说对了。”
可玉萦还是迷惑。
就算是状元郎,朝廷也不过是授以官职,又不是奖赏他银子。
玉萦猜不出来,故作气恼道:“你倒是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