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晚来妆面胜荷花
陆言跑进广通源店铺内。
里面没有客人，两个伙计正在收拾东西。
“二哥，你怎的回来了？”
看到陆言愣神，那伙计又道：“他们都去了春溪院耍乐去了。”
旁边的伙计拍了他一下，又朝着陆言笑道：“二哥，东家在后面等着呢！”
陆言笑道：“我晓得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不若就闭店吧，你们也早些回去。”
两人听得顿时欢喜起来，赶忙收拾东西竖起门板，准备关店。
陆言来到后院，便觉得有些不同。
这内里经过收拾，已经是焕然一新，一些杂物也都清理了出去。
江静云从偏院走了出来，对着陆言嫣然一笑，“二郎回来了，正好我做了饭。”
江静云今日穿着一袭浅青色的衣衫，外面是银丝线绣莲花比甲，下身穿了一件浅紫白蹙金矩纹马面裙，一头青丝绾成了倾髻，上面插着一支点翠莲花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微微晃着。
不同于以往的妖媚，整个人显得娴静温婉。
见着陆言发愣，她走上前来，轻轻拉住他的手，引着他往偏院走。
原先这是堆放杂物的地，但如今早已经变了模样。
内里花草掩映，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连接着小小两三房舍，院中间有一葡萄架子，下面一方石桌，几张石凳。
这小院虽然不如大庄园那般奢华，却别有一番雅致。
江静云拉着他在屋里坐了，先是用着毛巾擦拭干净他头上肩头的雨水。
又亲手给他倒了酒，轻轻推到他面前，而后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动筷。
这般模样，真如家中的妻子盼着丈夫归来一般。
桌上的几个小菜也是雅致，虽然之前与林修远在酒楼吃了，肚子不甚饿，但陆言还是伸手夹了带冻姜醋鱼，放入口中咀嚼片刻而后称赞起来。
“真没想到静云还有如此手艺。”
江静云先是笑了笑，而后微微摇头，“我倒是想亲手做两样小菜，只是妾身实在不擅长厨艺，那烧出来的菜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没法子只能差人去酒楼买了几样菜来。”
陆言拉着她的手道：“那也无妨，只要你有这心，我便就高兴的。”
江静云嫣然一笑。
桌上的红烛烛火跳动着，照在她优美的颈项微昂时露出的那截粉嫩细致的肌肤，虽然穿着比甲，但坐姿却是凸显出胸口贲起的优美的曲线，与纤细的腰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静云的坐姿十分优雅，浑圆的双腿并在一边，那月臀而压着裙子，显现出了浑圆的轮廓，诱人遐思。
陆言正看得出神，忽地听到。
“妾身今日在城中听了一首词，听闻堪称大周第一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陆言眉头一跳，听得江静云将《鹊桥仙》吟了一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闻这首诗词是大才子送给薛家小姐的，想来那薛家小姐定然是云州第一美女，否则怎能配上这样美的诗词？”
江静云的语气幽幽，似带着向往，忽地瞟了陆言一眼。
陆言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清楚地看到那双桃花眸子里带着的幽怨。
“我…”陆言还想辩解。
但一想，那日小市自己与王昶和薛韵致一道，商铺内从上到下都是亲眼瞧见的，自然是传到了江静云耳中。
外面的人不知道，江静云又哪里不知道内情！原本，江静云还不敢肯定，毕竟一个帮闲泼皮，怎么也不像与这样的千古名篇有关系的样子。
但见着陆言这样子，江静云心下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
一下抓住陆言的手，露出戚戚然的神色。
“也是，那薛家妹妹，定然是青春靓丽，是个极其温柔可人的，不是奴家这蒲柳之身可比的！”
见着如此，陆言心下一软，也不再隐瞒。
“静云何必妄自菲薄，在我心中你不比任何人差！”
“其实，我也有一首诗想要送给你。”
“真的么？”江静云又惊又喜，噔噔噔地跑了出去，很快又拿着笔墨纸砚跑了进来。
俏脸因为剧烈运动而浮上一层红晕。
江静云将宣纸在桌上平铺开，又去研墨。
陆言看着这副素手研墨，红袖添香的场景，心中触动。
他提笔就开始挥毫泼墨，却是听江静云噗嗤一笑。
“你这字迹怎的和孩童似的？”
“我读你…”陆言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静云来到他身后，用手握住他的手。
两人的脸庞贴得极近，陆言能清晰嗅到美人幽香，而她的发丝拂脸庞，让他的心有些乱。
这女人真是个妖精，时而端庄贤淑，时而妩媚热情，时而冷若寒霜，有时却又天真可爱。
江静云用脸蹭了蹭，让他痒痒的。
“陆大才子，你不念，小女子又怎么写呢？”
陆言沉吟片刻才道：“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
两人离得极近，陆言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慢了几分，而后才恢复。
江静云抓着他的手开始书写，一开始两人配合总是差了些，写出来的字也不甚好看。
江静云不满意，撕了两张，等到第三张，她才算是满意。
她的字迹娟秀之中又有一种飘逸的味道，陆言虽然不懂字，但觉得是好字。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陆言继续吟道。
江静云一边低吟重复着，一边带着陆言书写。
好不容易一首词写罢，江静云细细端详着，突然道：“你写给人家的便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到了我这，就是‘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这样的艳词，人家怎的拿出去见人！”
江静云皱着鼻子，气鼓鼓的样子，颇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那我下次再送你一首，只是今日却是没法了。”陆言一摊手，他脑袋里虽然还有货，但也不能随便就拿出十首八首来。
“那好，下次得要一首胜过那《鹊桥仙》的！”江静云道。
“好！”陆言答应下来。
江静云望着他，香肌晕红、神色娇媚，她忽地拔下发簪，三千青丝落下，而后她缓缓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