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0章

  辽阔无垠的平原上,班师回朝的大军蜿蜒伸展,足足绵延了十余里的距离。即便是安营扎寨,他们也被有序地划分为数个营地,宛如星辰点缀在夜幕之中。

  吴越与右武卫的营地,恰好位于这庞大队伍的心脏地带,紧随其后的,是那些同样前往长安述职的并州大营将官们。

  早上拔营前刚发生的事,不过一时片刻就传到了并州人的耳朵里。

  白旻感慨道:“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两卫在三州故地杀得人头滚滚,这样的暴力手段依旧不能震慑住人心。

  白湛补充一句,“我听晓棠说,两卫的俘虏营不仅安排俘虏劳作,还三令五申,让他们出去之后好生做人。”

  “教”了的!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勿谓言之不预”呢!

  白旻微微抬眸,其中意思不言自明,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所以重点是后半句话——这就是王道!

  大道直行!

  孙无咎摸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忧虑,“长安风起云涌,不懂道理的糊涂人比比皆是。”

  言外之意,显然是在担心有人会借此机会对吴越和南衙诸卫发难。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以当初乱兵的庞大规模,怎么可能只有三人落草。

  以右武卫对军功和山寨财富的渴望,接下来一个接一个,不知要杀掉多少人。

  南衙诸卫用防守反击做由头,实际并没有接到剿匪的军令。照理说,这些土匪该交由地方官府处置,他们却抢先一步,擅自处决了一部分人。

  白智宸压根没听明白孙无咎的弦外之音,脱口而出,“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在他看来,军队剿匪杀掉硬茬子,余下的充军或扔进矿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孙无咎用最平实的语言,向这位憨厚的长辈解释其中缘由,“南衙毕竟在长安眼皮底下,行事不比地方自由。”

  真正不自由的并非军队,而是吴越。

  他如今手握南衙军权,虽然有北征的军功作为倚靠,但年纪、阅历放在那里,依旧不能让所有人服膺。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活靶子。

  倘若吴岭能够多活十年,按照他的规划继续下去,吴越的地位将稳如泰山。

  可惜命运弄人,他只来得及为儿子遮蔽铺路两年,便撒手人寰。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军中,武艺出众的统帅往往更能赢得将士们的信服。吴岭便是因此在宗室中脱颖而出,继而在军中暂露头角。

  吴越却并非如此,人人都知晓他“柔弱”。不可否认,他在大事上毫不含糊,但私下性格,好听点叫细腻。不裱糊的说法就是敏感多疑。

  习惯了直来直去的将官们,接受起来自然没那么容易。

  从他与北征四卫的关系中便能看出端倪,除了右武卫之外,其他三卫多是主将与他利益捆绑,关系紧密。轮到底下的将官们,反倒没那么亲密了。

  换言之,就是将官跟随大将军行动,而大将军向吴越效忠。

  一旦大将军出现变动,必将深刻影响吴越对这一卫兵力的掌控程度。

  现在隐隐和其他三卫脱节的左候卫便是如此,因为肖建章战的死,左候卫再度有些摇摆不定的倾向。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时人相当看重效忠的纯粹性,疑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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