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你可别吃味

看着这人愣神的片刻,白豌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人肩膀:

“柴兄,根据大庆律法,根本没有此罪。违天侯还以为自己是皇帝,随意诛人全族,本就是僭越。”

他郑重的重复了一句。

“你没有罪,不是什么逃犯。只是他违天侯欺辱的一个平头百姓而已。”

“平头百姓”这四个字用的很重。

柴进很少接触律法,从前只以为那些权贵说什么,便是什么,对父亲的好友也轻易相信。

他紧咬着牙,半抽搐的唇口还有些颤抖,黯笑道:

“韩画师,我头一次听人说我没有罪,不是逃犯。”

毕竟桂斋赖扈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自己是个犯人,靠着庇护才有一席之地。

每一天,他都被这些话逼迫着。

若非如此,他不会被日日囚禁至此,还没有想过离开。

白豌却笑道:“很多时候处境是自己认的,从不是别人给的。”

这话说的淡然潇洒。

直接让身旁两个人都觉得心中震慑。

柴进眉毛一挑,满目诧异。只觉得这个传闻中的画圣并非那种迂腐的画呆子。

精通律法,性子豁达。

不仅说话简单直接,而且见解新颖。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侧了侧身,忽觉手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些竹制剑筒,手送的极其潇洒,还来回放了几个。

“这是竹制剑筒和养伤的药粉!”白豌淡然笑笑,“等你伤好了,看看是要离开蔡州还是留下,定北画会也会给你一席之地。”

啊?

柴进怔怔的看着他。

想是不知道会有人考虑的这般周到,从生到死都给了活路。

“韩画师……”

这人目光清明,感激的莞尔。

咳!咳!

“你三思而定,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凌书墨的声音不大,依旧温和有礼,软的和棉花似的。

可是,却有一种不怒自威,说一不二的气势。

白豌瞥见这人眼神,立即笑着将拽出门离开。

二人去了旁边的客房,就在那木门桌边,月色衬着窗口都发亮。

白豌义正严辞,伸手起誓:“你可别吃味,我对你的心可表日月……”

说罢,他还直接凑上去满脸陪笑,提着嗓子哄人。

可是,等来的却并不是所谓的吃味,而是一副沉静如深潭的目光。

凌书墨面容冷肃,鼻息声音有些沙哑。

然后,他就突然莫名的抱住了人,轻微的衣衫摩挲,惊的人都抖了一下。

抱着人的手拘束的越发紧,坚定而有力,整个身体恨不得和其融在一起。

实在是亲密的过头。

白豌脸皮厚的不像话,粲然一笑:

“那个……子辰……我们要不要起码吹个灯?”

没个正经!

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凌书墨看着他,温柔开口,声音在叹息中喑哑低缓:

“为什么,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当时没有人给你防身的药粉和兵器,没有人救你。而你只能靠自己……竟然自己一个人一次次逃出井牢……”

“自己一个人……你得多难……”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尽量轻柔力气,将人揉进怀中。

白豌敛起笑容,突然就沉默下来。

所谓的伤春悲秋不适合这个人,但是没有人可以真的可以完全放下一切。

“子辰,我很庆幸你当年没和我一起被囚的。”

语气简直是自恋的很。

“这一切只能说明我天命眷顾,人厉害的很呀!”

白豌抬起头,眼里投射出一点流光,以及面容中的豁达。

他的声音依旧那般玩世不恭:“而且你现在不是在我身边吗?甚至还是枕边,天天和我抢被子!”

“我……我哪有抢……”

“你就是有,还总压人头发!”

一瞬间……

凌书墨被逗的破涕而笑,连连点头认错。

柴进的处境比起当年的韩妙染好得多,却已经明显的狼狈。

白豌越是准备的周到,事无巨细的安排,就越是体现出从前这段经历是何等刻骨铭心,无法忘记。

这便是这个人扰人心智的魔咒,令人在心疼又无奈。

“你啊,我的……阿白呀!”

凌书墨直接温柔捧起对面人的脸,再也抑制不住。

唇口覆上对面人,细细描摹,温度灼热的像是要把人融掉。

白豌一瞬间惊愕。

为了不输,他只得奋力回应这越来越出息的人。

烛影摇红,帷帐轻纱曼飞。

彼此心中仿佛……那五年时空交错。

凌书墨听到其呜咽呢喃:

“子辰,要是没有那种过去,我肯定还是把你当成只谈书画的竹马知己。”

炽热的温度亲昵游走,身体的温度灼热且熟悉。

“你看,都怪那五年的空白后遇上你,我才走上这种不归路……”

不归路吗……

凌书墨却温柔浅笑,如同受了蛊惑印下一吻。

他大概想了想,可能在韩妙染变成白豌之前,自己的心已经走偏了。

那五年……

也许是上天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