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公公得信见太后
得万历皇帝旨意,旎啸躬身拱手,谢过皇帝圣意后,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陛下,那潜伏于尚宫局的白莲巨憝,虽非那法力通天、无有敌手之辈,然其手段诡谲多端,犹如那暗夜中的鬼魅,防不胜防。
“且其藏身之处近在咫尺,恰似那毒蛇蛰伏于卧榻之侧。而那太液池水下的妖物,更是凶悍非常,妖力滔天,仿若那上古凶兽重生。
“故而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太后、太子及一众妃嫔,暂移驾至一处安全之地避难,以防不测,免遭那妖邪误伤,或是受那惊吓之苦。”
万历皇帝听闻,面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反倒是对旎啸徐徐颔首,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
皇帝沉思片刻,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似那幽潭藏秘,轻声问道:“旎辅卫,朕如今已近知命之年,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若此次面对那白莲巨憝与凶恶妖邪,万一朕有个三长两短,撒手人寰,你说这大明江山,该托付于何人之手?”
旎啸听得,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值此危急关头,皇帝竟还有更换大明储君之念。
他心思电转,略一思索,便已明白其中缘由。
想必是因太子朱常洛与那文萱之事,惹得皇帝不悦,又遭郑贵妃一党之人上奏弹劾,参了太子数本。
说不定那文萱的底细,皇帝也早已知晓,只是顾忌皇家颜面,才未声张罢了。
旎啸偷偷抬眼,瞧了瞧皇帝的神色,心如闪电般思量一番,赶忙躬身拱手,朗声道:“陛下龙颜,焕若朝阳初升,光芒万丈,神采奕奕,直上霄汉。
“陛下乃天命所归之圣主,必当膺万年之遐寿,享九如之洪休。陛下德配轩辕、伏羲,功垂青史;寿齐彭祖,福泽绵长。大明江山,在陛下圣明统治之下,定会千秋万代,永世昌盛!”
万历皇帝见说,嘴角轻扬,那笑容之中似藏着九分欢喜、一分嗔怒。
他大手一挥,打断旎啸之话,朗声笑道:“哈哈,朕万没想到,你这太子辅卫,竟也学得这般花言巧语、阿谀奉承之态。朕听闻那江湖中人,向来行事果决,快意恩仇,怎的你,倒沾染了这等官场习气?”
皇帝这话,声如洪钟,在殿中回荡,满是调侃之意。
旎啸听得,赶忙躬身拱手,神色谦逊,“回圣上,微臣来自梅花山庄,我山庄地处偏远,离中原之地何止万里之遥。
“说起来,微臣本就是江湖一草莽,生于那山野之间,长于那刀光剑影之下,于朝廷之事、皇家规矩,实是一窍不通。
“故而这大明储君之位,关乎社稷兴衰、江山永固,自当由圣上圣心独断,再经朝堂诸公,商议定夺。
“微臣不过一介江湖武夫,一不能上马提枪、驰骋疆场,定国安邦;二不能挥毫泼墨、运筹帷幄,经世济民。
臣不过是凭着几分粗浅的拳脚功夫,些许打打杀杀的本事,幸得圣上恩宠,才有幸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为大明奔走效力,诛杀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为非作歹之辈,护得这大明江山一片安宁罢了。”
万历皇帝听罢,不禁轻笑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又似有几分欣赏。
且说那老太监萧志,得了旎啸传信之后,不敢有片刻耽搁,径直去往慈宁宫。
待他身影现于慈宁宫中,那李太后正微闭双眸,似在假寐养神,乍见萧志前来,她那微闭的眼眸,陡然一闪,随即又缓缓阖上,仿若一切未曾发生。
太后身旁心腹太监曹安,瞧见萧志前来,顿时面色一沉。
说起来,这曹安与萧志还有一段渊源,当年萧志初入宫闱,正是这曹安做了他半个引保人,助他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
萧志面对这昔日恩人、如今仇人的曹安,只是瞥了一眼。
而后他脚步匆匆,疾步至李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叩首道:“奴婢叩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待萧志行礼已毕,李太后方缓缓睁开双眸。
她说道:“萧志,我这慈宁宫,怕是有二十载春秋,未曾见你踏入了吧?”
萧志听闻此言,面容微微一抽。
旋即他神色一敛,拱手躬身,“回禀太后,当年之事,恰似那陈年旧梦,又何必再去言谈,争那一分是非对错?老奴今日前来,实是有要事相禀,还望太后垂听。”
“哦?”李太后微微挑眉,目光凝视着萧志,似要将他看穿。
少顷,她轻声道:“既是有事相告,你且细细道来便是。”
萧志环顾四周,目光如电,将殿中情形尽收眼底。
李太后见状,心领神会,微微侧首,给了曹安一个眼神。
曹安会意,一挥手中拂尘,刹那间,殿中那些小太监与都人,悄然退下,只留这满殿的寂静。
不想萧志忽地双目微阖,宛如老僧入定,屏气凝神,静听周遭动静。其态似那寒夜孤狼,警惕非常,分明是惧那隔墙有耳,恐机密外泄。
那曹安见此情形,面色陡然一变。他也是竖起双耳,凝神倾听,周身内力暗暗流转。
这曹安年长于萧志,内力自然深厚几分,此刻运起功来,耳聪目明,方圆数丈之内的细微声响,皆逃不过他的感知。
李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
她心中暗忖,这萧志向来沉稳,若无重大之事,断不会如此谨小慎微。念及此处,她不由正襟危坐,神色肃穆。
少顷,只见那曹安微微颔首,似是确认周遭并无异样,又向萧志递了个眼神。
萧志得了曹安示意,这才深吸一口气,躬身拱手,颤声道:“回禀太后,老奴这些年来,始终未曾忘却当年先帝驾崩那晚的诸多蹊跷之事。
“那一夜,宫中似有暗流涌动,诸事皆透着诡异。老奴虽人微言轻,却一直将此事铭记于心,暗中查访,从未有片刻懈怠。
“皇天不负有心人,近日终于让老奴查出些许端倪。原来,当年那作恶的歹人之一,竟还藏身于这深宫之中,犹如那毒蛇匿于暗处,随时可能再兴风浪!”
李太后听罢,双眸陡然精光暴射,恰似那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寒芒乍现。
刹那间,她怒意如汹涌潮水般涌上面庞,脱口问道:“萧志,你此言当真?若敢欺瞒哀家,这欺君之罪,你可担待得起?!”
萧志赶忙躬身拱手,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诚惶诚恐道:“回禀太后,这般大事,老奴纵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随意乱说!若奴婢手中未握有确凿证据,又怎敢随意指认、诬陷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