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觐神之途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所以，龙心打算沿着自己的直觉指引，来试着逃离这里。
……
可是，一直走到精神疲惫，龙心还是看不到任何变化。
“兜圈子了？”
思索着可能遇到的困境，和能够做出的应对。
咬了咬牙，接着，狠狠的一口咬在手臂上，
“呃！！！”
水墨没有用，监管者能力也没有用……
只有不知疲惫的躯体，像是移动的尸体一样。
血液还能正常滴落。
“算是好消息吧~”
疼痛这种东西，就算是习惯了，也很难忍受。
但是精神上，龙心早就麻木了，也可以说是免疫疼痛吧……
倒着走路，眼睛盯着滴在地上的血迹。
只要是笔直的，那就证明没有走弯路。
……
就这样过了很久，空气中逐渐飘起了细密的红色粉尘，肉眼几乎看不到。
而精神已经极度衰弱的龙心，更顾不上这种变化。
直到周围变得一片鲜红……
因为失血，躯体已经非常虚弱的的龙心，身躯陡然向后栽倒。
躺在黏糊的地上，龙心红着疲惫的眼睛，看向已经变得通红的天空。
“什么时候……”
躯体和意识此刻就是两个极端。
沾染这片空气中粉尘的龙心，疲惫的精神居然逐渐有些亢奋起来。
而已经因为放血导致极度虚弱的躯体，却没办法回应这种亢奋。
“呵呵……”
“还不让我…安稳的睡死过去吗？”
布满血丝的双眼，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红色的昏暗天空。
天空？
也许并不能称之为天空吧？
那布满了像是红色的天穹，竟看不清背后到底是不是浩瀚的星空……
就这样，一直过了很久。
又或许是，把龙心弄到这里的那个存在，等得有些急了。
一直像是不知道岁月变迁的龙心，才终于看到了一些变化。
一根根细长的红色丝线，慢慢从地面上垂直的生长出来，直达天穹。
像是竹子一样……
竹子？
那我的身体，应该也被贯穿了吧？
已经感知不到躯体，精神勉强还能收集到视觉和听觉反馈。
气味，说话和控制躯体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失去了。
龙心估摸着，自己可能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很久。
又或许，只是外界的一瞬间……
而精神的年华，已经千年？
不清楚，太孤独，太冷淡了……
有了红色丝线们作为参考物，龙心终于能清晰的分辨出，自己正在移动这一事实了。
啊，终于特么的有变化了……
自己的躯体，撞开了一片片的红丝，可能正在被什么东西“搬运”，送到哪个未知的地方。
唔，红线越来越粗了。
很多红色丝线…
不，已经不能叫丝线了。
很多红线已经有大拇指那么粗了。
被自己躯体撞开时，也像是竹子一样，会回弹回去。
也不知道这些红线有多高，连通了什么？
……
最终。
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残缺。
龙心感觉这具被放血的躯体，就快要彻底报废了，毕竟——
死亡这件事，在进到这个世界里，发现没有心跳的那一刻起。
龙心就知道，自己又只是尸体在动了。
虽然这尸体很厉害，能够被自己的灵魂操控着，做一些事情。
……
视线，完全已经黑下来了呢……
龙心只能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我的灵魂能够忍受这种孤独……
忍受这种没有反馈的恐惧……
……
我想我错了…我太高估自己了……
……
唔啊，谁来救救我！！！
……
随便是谁都行！
……
好吧……不是人也行！
……
我要疯了……
……
精神被囚禁在这腐朽的躯壳里，哪怕一秒
也让我崩溃……
……
格蕾丝？
伊塔！
……
谢必安！范无咎！
……
喂喂喂？
听得到吗，系统？
程序！
我不嫌弃你简陋了！
……
理我一下呗？
……
让我死吧。
……
让我死吧……
……
让我死吧！！！
……
我死了吗？
还没有？艹！！！
……
这是哪，我怎么到这种地方的？
……
或许吧，记不清了。
……
啊啊，精神终于感到一丝疲惫了……
是解脱的感觉！
……
要是像这样，直接死去，那似乎也不错呢。
……
可，我真的会死吗？
……
“……”
“呼啊！！！”
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似乎是肺里进水了，于是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怎么…咳咳咳…又活了？”
“诈尸？”
“咳咳咳……”
“不带这么玩的……咳咳……”
差点把整个肺都咳了出来，泪水从眼睛决堤般流淌。
两只手不停的在擦拭泪水，可是止不住……
无休止的疼痛，昏聩的意识，逐渐越来越强烈的施加到龙心身上。
躯体的控制似乎也慢慢的回到了手里。
可是，我不要啊！
让我死吧！！！
睁开眼睛，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
周围似乎是一片水域，自己坐在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半淹没在水里。
昏暗，鲜红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漂浮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奇形怪状，大小不一。
可它们确实漂浮着，水里也生长着龙心见到过的红线，各种粗细都有。
“呲呼……”
“……”
忍着呛水的疼痛，龙心慢慢站了起来，手上被自己咬出来的流血伤口，已经变得完整。
似乎是什么时候修复好的……
可是我需要谁帮我修复吗？
并不！！！
脚下是没过小腿的水，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水质浑浊，也黏稠不堪。
水，像是在里面投下了彩灯一样，五光十色的变幻着，却又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好恶心！
自己身边的空中，飘着大小不一的，各种颜色的灰烬。
对，灰烬，龙心伸手一触碰，它们就像普通的灰烬一样碎裂，化作粉尘飘去。
这时候，龙心才看到，自己刚刚擦拭的，不是眼泪——
只是一片鲜红……
呵……
不过，在乎这个并没有什么作用。
还是先确定当下是哪里吧！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四周都是一样。
昏暗，红艳的天空，色彩变幻，又浑浊又黏稠的水面。
还有，软乎乎的水底？
哦——
真的不能再恶心了！
以至于龙心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原地观察。
若是再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困住，又无法让自己的灵魂死亡。
……
那被困死在其中的灵魂，到底该会多崩溃啊？
不能去想了，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对躯体的控制慢慢恢复，这本来是一件好事的——
可是，嗅觉，触觉慢慢恢复，反倒让龙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仿佛是自己的血，流进了这片水域中，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铁锈与腥味。
皮肤上粘连着湿哒哒的衣物，我踏马还有衣物！
想裸奔的头一次……
周围的空气潮湿，黏稠，让整个皮肤的弱呼吸作用都被迫堵塞。
呃啊……
难受死了！！！
该死，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方？
没办法再待着不动了，太难受了……
脚底一步步的试探着移动，生怕一脚踩空，掉进看不见底的恶心水中
。
印度河也没有这么恶心吧？
像是把所有鲶鱼身上的黏液都汇聚起来了一样……
该死，我为什么要想这个？
恶心啊！！！
要疯了……
这红丝能爬吗，我想离开水面一会，一会就好……
伸手抓住一颗小臂粗的红丝，使劲晃了晃。
竟纹丝不动，居然还挺结实！
好，借用一下。
……
果然像竹子一样，越长越细，已经弯下来了。
该死，还是靠不住。
低空和高空的环境完全一样。
我就不该抱着什么子虚乌有的期待！
啊啊啊啊啊。
让我死吧，可我又不想死在这种恶心的地方。
太特么膈应了……
慢慢走吧，反正双脚已经泡在这水里了，不走白不走……
呕……
……
无论哪个方向都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该死该死该死…！！！
这比直接杀了我还难受啊！
……
还不如把我困死的腐朽的躯体里呢！
那只是精神折磨，现在这是肉体加精神的双重折磨！！
妈的！
我不穿越了，让我回去再被雷劈一次也行啊！
直接劈死我不好吗？
让我穿越什么的，也没说还会被关在这种地方啊。
哈——
一口再次咬在手臂上……
妈的，咬不动！
这么有韧性？
淦！！！
“歪……”
咬舌头好像有用……
除了痛，终于又看到血了。
放血放血！
赶紧流血流死吧！
我忍不了了。
……
咬断了舌，戳碎了眼，耳朵…耳朵没有工具弄出血……
鼻子也砸了一拳，这下子。
是五窍流血了。
成了瞎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呕啊……”
随便摸了一把脸上，全是黏糊糊的鲜红。
哈哈哈……
……
我想我真的疯了……
拖着无能的人类躯体，走在不知道名字的地狱。
看不见还挺难行动的，会撞上四处生长的红线……
不得不伸手在前面挥舞试探，脚下也一样。
呵呵……
厚礼蟹——
起，起风了？
！！！
哈哈哈哈哈哈，空气变得干爽一些了。
不会那么难受了——
窸窸窣窣，各种细碎的声音，也随着起风而响起。
湿闷的空气流动了起来，鼻孔和嘴里的出血，似乎也被风吹得有些止住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要死！
死在一个让我灵魂能够安息的地方。
……
“呼……呵……”
！！？
那是什么声音？
瞎子龙心听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于是望向那个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那里就是有什么东西！
直觉！！！
是救赎，还是深渊？
不知道，我要去那里！
我感到有人在呼唤我……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老师同学，发小死党……
格，格蕾丝……
或许还有伊塔他们……
啊啊啊，声音好嘈杂啊，他们在说什么，听不清。
我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啊——
我的救赎！
我拥抱住了一团炽热的光芒，它刺破我漆黑的视线，将光芒送到我的眼中。
……
我的一切——
我的，主……
大家都跟着那道身影，吟诵着低沉的祈祷。
啊啊啊，我也该加入。
明明已经瞎了，可我却又能“看见”！
这就是神迹吗？
！！！
身披与太阳同样颜色的衣袍，我主啊。
你不会轻易显现你的真容，可信徒们只求见你一面。
哪怕一面！
朝，朝闻道——
夕死可矣！
……
啪！
死！
死！！
让我死啊！！！
我在干什么？
跟着一团…
炽热的光？
……
我的眼睛，我的耳朵，鼻腔，嘴……
全部被什么东西灌了进去……
咳啊——
我好像，陷入幻觉。
然后，跌到恶心的水里了……
啊啊啊。
真是该死啊。
明明最不想变成这样的。
不过也没差……
能死就行！
……
这水里，下沉得有些慢啊，比格蕾丝教我游泳时慢了好多好多。
只不过，这一次——
没有人会来救我了……
……
“你就这么想死？”
谁的声音？
问这种问题？
啊，当然想死——
我忍受不了孤独，一点也不！
疼痛都可以，但孤独不要，一点也不！
在这种见不到生命的地方，不如直接死了……
“你不能死！”
为什么？
那就这样让我在这种恶心，难过的地方，永远游荡？
开什么国际玩笑！
让我死——
耶稣也留不住我……
地狱也不归耶稣管嘛。
想我作恶多端，就应该下地狱，哈哈哈哈哈哈……
死！
是最好的解脱，最公平的正义！
……
“你真的——”
“不能死！！！”
见龙心自主的寻求安息，对方好像不乐意了。
可是，凭什么，你算老几？
我还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了？
……
“你，是我们幽冥的人！”
“外神…也不能带你走！！！”
两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怒吼着，把龙心逐渐昏沉的精神给叫醒了一些。
“让我死吧……”
“我的心都已经不再跳动了……”
龙心央求着，灵魂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我到底做了什么天人共怒的错事啊！！！”
“啊？”
“呜啊……”
哭声响起，龙心的灵魂，此刻脆弱得，仿佛当初被叫到操场上避震的少年……
灵魂和躯体终于剥离开了……
龙心的灵魂，脱离了这片恶心的地狱。
就这样，被两个散发着万丈光芒的身影，强行拖拽着——
“我府幽冥，天地可鉴，日月同辉……”
“凡我子弟，皆我同袍！”
“外域诸神，亦不可犯！”
“若敢来犯……”
“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