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下乡间

第198章 下乡间

【前面已改,宝子们可以回去重新看噢!】

接连在府衙住了几日,顾霖选好新宅邸,选了个良辰吉日,一行人收拾包袱搬过去。

身为秀才,顾安学业正在紧要关头,赶路期间靠着自己自律勤学和一甲状元的辅导,不仅没有耽误功课,还学到许多书院没有教的东西。

幽州府最好的学府自然是府学,郑颢将顾安安排进去。

在少年离家入学前,他将对方叫到书房:“以后每逢月末,你便入府衙观摩政事。”

在越明府府学读书时,郑颢就意识到自己和宦官子弟的差别,这种差别是无形的,没有体现在学问考试上,却是以后入朝为官最需要的,那就是政治眼界和政治素养的培养。

为了缩小与官宦子弟之间的差距,郑颢不知废了多少功夫,精读历朝历代史书传记,以及从甄远甄程等人口中打探相关消息。

将顾安看作自己的继承人,郑颢就不会像以往那样任由其自生自灭。

听到青年官员的话,顾安神色一动,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不过,因着从小到大都在顾霖郑颢身边成长的缘故,虽十来岁的年纪,但顾安仍比同龄人稳重至极,情绪并不外显。

如果顾霖在书房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的顾安和少年时的郑颢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即便是顾安自己也无法否认,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将郑颢视作自己学习的模范。

并未问及原因,顾安应道:“是。”

俩人都是冷淡性子,本就没有话题,郑颢开口让对方离开,顾安退出书房。

几日功夫过去,镇北侯总算空闲下来,派人送来帖子给新任知府。

得知郑颢要前去镇北军赴宴,顾霖问道:“要不要我备些酒水给你送给镇北侯?”

身为将军,没有哪一位能抗拒的了美酒。

郑颢却道:“依照打探的消息,镇北侯治军严谨,禁止将领士卒饮酒,且清正廉洁从不收取重礼。”

略微沉思,顾霖道:“咱们从家里带来不少金疮药和药油,他们经常受伤,要不然送这些东西也实用。”

郑颢:“可以。”

他们带来的金疮药和药油,不是民间常卖的,而是太医专门配置的效果十分好,将这些药物送给镇北侯,他们也不担心自己如果受伤了怎么办,因为离京前,郑颢便以家中长辈体弱多病,请求建安帝派太医随行,那位多次给顾霖看病的太医便跟着俩人赴任。

翌日。

郑颢前往镇北军营地赴宴,身为三军主帅,镇北侯十分给新任监军颜面,亲自到营帐外迎接他。

“侯爷。”走下马车来到镇北侯面前,郑颢行礼。

镇北侯笑道:“本侯一月前就听闻郑大人大退红衣军的事迹,原还想着何时才能见上郑大人一面,不想你我二人竟成为同僚。”

郑颢:“颢日后多要仰仗侯爷了。”

镇北侯道:“你我皆为陛下效命,自是应当守望相助了。”

客套话说完,镇北侯领着青年知府进帐:“走咱们进去说,宴席都摆好了。”

进入营帐,镇北侯坐在上首,在对方招呼下,郑颢坐在仅次于对方的席位,抬眼望去,桌面上的饭菜并不粗糙,有两道鸡鸭荤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镇北侯:“军中饭食粗糙,郑大人莫要见怪。”

郑颢:“侯爷与各位将军在外舍生忘死,皆吃此食,颢有何颜面见怪。”

即便镇北侯活了五十多年,早已能抗拒巧言令色之辈,但面对气质卓越,毫无小人行径的青年监军宛若真心之言,也难以不被触动。

他按耐下来,佯装羞愧:“郑大人言重了,陛下如此信任本侯,本侯却愧对陛下重用,令北蛮屡屡进犯大乾领土。”

席面上没有酒水,郑颢饮了一口茶水后将茶杯放下。

他正色朝镇北侯道:“侯爷莫要听信他人言论胡思乱想,离京前,陛下还嘱咐下官一定要与侯爷好好配合,不可令侯爷难做,侯爷为大乾效力一生,劳苦功高,陛下都看在眼里。”

若真是如此,建安帝就不会派名声大噪的青年监军前监视他了,镇北侯作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

酒足饭饱后,镇北侯主动道:“郑大人身兼两职,如果有需要本侯帮忙的情况,尽管直说。”

喝下半杯茶水,青年知府没有同他客气,郑颢道:“下官确有一事需要侯爷相助。”

没有想到对方这般直爽,镇北侯有些好奇问道:“何事?”

郑颢道:“下官要向侯爷借五百士兵主持春耕借贷粮种一事。”

“赴任不久,下官发现幽州府府衙的账目上,往年包括今年,民间百姓借去粮种还未还款的有许多,眼见春播转眼即逝,下官只能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

身为皇亲国戚一员,府衙借粮种给百姓一事,镇北侯当然知晓其中底细,从前,他便最看不惯官府和世家豪族勾结,榨取百姓利益的行为,但他手握兵权,本就为建安帝戒备,如果再伸手插足政事,他别想坐稳镇北军主帅。

眼见身前青年官员好似有心整顿此事,镇北侯不会表态,但救想刚才他所说的那样,他和青年监军算的上是同僚,同僚同他接人做正事,于公于私,镇北侯都不好拒绝。

镇北侯对郑颢道:“待会儿郑大人离开时,本侯就让人安排好士卒跟你回去,何时用完再把人送回来。”

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郑颢起身道谢,离开军营时,身后跟着几百位士兵。

令大部分士兵停留在郊外交由大卓看管,郑颢带着几十人进城直奔府衙存放粮种的粮仓,将粮食都搬出来运往郊外。

镇北军令行禁止,行动十分迅速,很快就搬空粮仓一半粮种,接着,郑颢命令几十人留下看管粮仓,没有他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镇北军士兵抱拳应是,而后手持武器守在粮仓外头。

将粮种运出城池,郑颢吩咐大卓将粮种运往郊外各村分发给农人。

等万大人听到手下人来报时已经是第二日天明了。

万大人震惊,他坐在桌案后,喃喃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那可是······

万大人抬头瞪向手下:“昨日的事,你才来汇报给我,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

官吏无奈道:“大人,知府大人带人运粮种出城外时,府衙众人都下值了,剩下值夜的官吏在士兵看管下,也不敢派人给咱们送消息,属下也是一大早到府衙上值时才发现不对。”

“不行,这不是小事,那些粮种可是当地几家的,被他发给百姓,那几家的地种什么,本官得去找郑大人说明情况才行。”万大人起身,欲出门去寻青年知府。

官吏上前阻拦,在对方瞪视下,他苦笑道:“郑大人早已带人下乡,今日怕是找不到郑大人了。”

这位知府大人看着年纪轻,处事却不似愣头青,宛若般滑不溜秋的官场老手,在雷厉风行地做出令整个府衙上下跌破眼镜的事情,今日便不见踪影。

对方倒是可以闭门不见,但听到风声后,本地大族纷纷派人前来府衙打探消息,万通判和其他官员苦不堪言。

不同于万通判等人猜测,在做出得当地豪族的事情后,郑颢闭门不见是为逃避责任,他带着顾霖下乡。

当然,此行队伍不止他们二人,还有顾安和大燕。

车厢内,顾霖道:“城内为你波涛汹涌,你却直接下乡,万通判等人怕是有的头疼了。”

将备好的点心放置顾叔身前,郑颢淡淡道:“既然敢同当地豪强勾结,于粮种账目上做假账,这些也是他们该收的。”

顾霖心下暗暗点头,如果不是郑颢告诉他,他没有想到,万通判等官吏不仅将幽州府每年的粮种只借给豪强地主,而且在每年这些人“还债”后,将“债粮”放于粮仓一段时日过明面的账,豪强地主等人借走新一年的粮种后,重新将“债粮”还给他们。

相当于,幽州府府衙的粮仓只出不进,豪强地主只借不还。

“不过你把分粮种一事交给大卓处理,为何还要亲自下乡?”

顾霖发出疑问。

他不认为郑颢是惧怕豪强地主上门要说法,依照对方的性子,既然同镇北侯借了兵,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

郑颢如实说出自身想法:“我见幽州府历年收上来的税粮比邻近府城少上三成不止,想要察看本地为何粮食产量这般低下。”

俩人说着话,很快就到达目的地,郑颢先行下车,而后转身扶着年轻哥儿下来,顾霖犹豫一下,接着将手放上去。

在场其他俩人没有任何表现,其中,大燕微微垂眸,知晓两位主子的关系,顾安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但见顾叔没有说明解释,也不似被郑颢强迫的样子,便当作不知。

郑颢吩咐顾安:“大卓他们就在附近分发粮种给百姓,你过去观看。”

顾安应是,转身离去。

将人安排好后,大燕也很有眼色,远远地跟在自家夫郎和大人身后。

顾霖一边在田间走着,一边低首看着地上贫瘠干枯的沙土,皱起眉头道:“难怪幽州府粮食产量低下,这边本就不适合种植小麦高粱。”

比起年轻哥儿,郑颢读过不少农书更是亲自下过地,所以,对眼前的土地认识更加深。

他道:“《幽州府地志》记:‘陇中苦瘠甲于天下’,果真没有半点虚言,若想要改变此地增加粮食产量,不耗少几十载难有收获。”

听着郑颢的话,顾霖略有迟疑,却还是开口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