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平阳赋东辰缘修

第986章 石洲城守不住

“杀啊,胆敢退后者,斩!”

“全部登上城墙,先登者,赏千金,封香主,”

石洲城下,惨烈的攻城战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在白莲教奴军三次轮攻下,城上的守军已经摇摇欲坠,这时候,白莲教右护法挥舞旗帜,

整装待发的五万教中精锐,已经架着云梯,蜂拥冲向石洲城下,一座座云梯竖起,白莲教精锐力士,悍不畏死攀登着,城上官兵奋力搏杀,但守城所需的滚木礌石,早已经耗尽,还未来得及补充,箭矢更是在近几日用尽,如今贼军精锐攻城,已经是守不住了,

守将段开山脸色惨白,立刻抓住身边的亲卫喊道;

“快,去通知魏大人,准备突围北撤,城中尚有府军三千精锐,可护送太守出城,”

“将军,那你呢?”

亲兵浑身是血,历经至此,就连将军身边的亲兵,也所剩无几,

“我随后撤,先领着弟兄们再挡一阵子,莫要多言,记着,阳平短暂休整,我会去找你们,汇合后,直奔着郡城后撤,”

段开元已经拼尽全力,石洲守将早已经在城楼处死战,力竭而亡,此刻若是逃了,再无力可挡,

“是,将军,卑职这就去通知魏太守,还望将军留下有用之身,于我等情谊,报效朝廷,卑职去了,”

亲兵心腹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带着几人,冲下城头,往内城而去,留下的亲兵,则是急速靠拢,围在段将军身前,

“段将军,城头守不住了,城下士卒上不来,不如下城墙,组织兵力,缓缓而退,最起码也能争取时间,”

亲兵校尉挥舞着刀剑,狠狠砍向冲过来的一名白莲教士卒,只见刀锋凌厉,瞬间划破贼军的胸腹,刀刃破开轻甲,刺入腹中,贼军吐血倒地,眼看就不行了,

随着杀了一人,从城下攀登的贼军愈来愈多,城上士卒虽拼死厮杀,可惜精疲力竭之下,难以抵挡,

段开元脸色一暗,大声喊道;

“下城,下城,退到内城街口,往北城门撤。”

一声呐喊,

城上官兵一口气卸下,溃兵难逃,混乱之间,亲兵校尉立刻让人,架着段将军,随军后撤,骑上早已经备好的战马,直接望着北城门而去,身后,则是蜂拥冲进来的太平教贼军,紧紧追在后面,稍有落后者,尽皆被屠戮,惨烈至极。

所以,

逃命的官兵几乎是丢盔卸甲,从北城门仓皇撤退,顺着官道北逃。

城内,

已经有一部分人马,打开了城门,迎接右护法应先才入了内城,刚到没多久,就有传令兵前来,

“报,右护法,教主有令,立即整军,拿下阳平,收拢物资,去清风寨所在的那几山头,布下隐蔽山寨,以留后路之用,把阳平的粮草,尽数送去,要快,”

应先才脸色一怔,随即一变,教主竟然下这种命令,看来太平教那边出了大事了,看着左右吩咐道;

“让顾堂主即刻整军五万人马,出发去阳平,要快,本护法随后就到。”

“是,护法,属下这就去传令,”

刚刚大胜,所有人还在兴奋着,只有应先才骑在马上,心中感到一丝寒意,小侯爷动作也太快了,怎么说太平教的实力雄厚,竟然这么不禁打,西河郡这才刚打进来,或许能给教主多留一些时间,

给身后的吕堂主使了眼色,后者立即带兵去了府库,查看粮食等物。

不说汝南太守魏湘平仓皇北撤,从苏州江南大营启程的三万士卒,已经在漕运卫军楼船的护送下,分批到了运河西安阳平下船,此刻江南大营主将焦雄并未跟来,反而让侄子焦可领兵三万,到北静王水溶帐下听用,

人刚来阳平还没有一日,安排士卒休整就耗费了大半时间,这才刚安稳下来,就带着众亲兵到了府衙内,和几位知府同知,畅谈闲聊,顺便喝上几口茶水,暖暖身子,顺手收下城内士绅富户孝敬过来银子,

都说白莲教凶如猛虎,焦可却不认同,无非是一些流民,再怎么凶猛,哪里是自己麾下士卒的对手,再说了,江南大营里的士卒可是实打实的满额,叔父练兵极严,手下的兵虽然可能不及禁军精锐,但放眼江南,无人可比,这次来阳平,叔父可是把心腹大将吴匡也给派来了,焦可怎能不自傲,

“不知焦将军是在阳平驻扎,还是带兵去郡城听用?”

知府李然小心在一旁问道,孝敬的银子给了,就连他们几人也出了不少,这一万两银票,也是他们几人的探路石,石洲危在旦夕,眼下距离阳平不到半日路程,转瞬即至,谁不害怕,

可又无法擅离职守,要命的位子,如之奈何,

焦可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了靠,把银票放入怀中,这一趟来的舒服,听见李知府所问,摆了摆手,

“李知府放心,本将带兵前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走的,兵甲军械,还有粮草划拨,都需要准备几日,暂且留下,当然,虽无定数,之后则是还需要去郡城,与王爷汇合的。”

此话也算言明,是要去,但是什么时候去就不得而知了,关键在于焦可也知晓,自己和叔父属于东王府一系,王爷也没有规定什么时候去听用,所以时间上相对宽裕,留在阳平,也能多收一点银子,

眼见着焦将军的话模棱两可,几位大人心领神会,同知昌阴往后面招了招手,自有管事端着盒子走了过来,把盒子放在桌上,退下后,昌同知则是伸手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沓银票,道;

“那就劳烦焦将军在阳平多打扰一番,这里都是一些散碎银票,阳平依河而建,西河郡门派众多,所以贸易往来就不少,天南海北的稀罕物也不少,这些凑巧给焦将军零用,一番心意,还请焦将军留下,”

说得好听,焦可满面笑容,还有意外之喜,哪里能不收,

“好好,几位大人的心意,本将领了,敢问宋守备,阳平还有多少府军?”

收下银子,焦可虽然心喜,但也不是无脑之人,阳平的家底还需要摸一摸,石洲有着魏太守守城,郡城有着王爷整备兵事,自己在阳平安稳无忧,随时可走,但万一出了疏漏,也好有应对之策,

把目光看向对面,一位身子不高,却长得极为精壮的男子,一身披甲极为显眼,只见此人起身抱拳,施了一礼,

“焦将军,阳平府军兵额不过五千人马,因为历来饷银缺额,只留下不到两千人,这几日,有着府衙作保,这才把兵额招满,另外还招募了五千青壮,负责运送补给,”

宋楷讪讪一笑,倒也没有觉得丢人,各郡都是一般摸样,除非是边军,就算是边军,不也是缺额众多,

焦可听罢,嘴角抽搐,娘的,喝兵血喝的,几近全无,什么五千府军,五千青壮,刚招募的,还不如白莲教奴军好用,但银子已经收下,也不能真的一走了之,

“咳咳,宋将军,现在就应该准备城防之事,雷石滚木,还有火油等物,另外准备营房和郎中,再把城中草药也收集起来,研磨止血散等,城门加紧守卫人马,有备无患啊,”

能说出这些,可见焦将军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几位大人一同起身,拜谢,

“多谢焦将军指点,本将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连码头地上的一些粮草储备,都收进府库,足够大军用度,焦将军请放心。”

宋楷还真没有含糊,事关自己性命,早就把一切准备好,另外还在内城,和几位大人准备好了后路,府衙后面马厩中,有近百匹弩马,另外码头上,早就停了几艘商船,就连隐蔽处,也留下几艘快船在那,以备不时之需,

见到几位官人不像是说假话,焦可心中大定,怎么说阳平也有守军一万,加上自己的三万大军,不说固若金汤,高枕无忧,但也可以心安了,只是阳平城墙太矮,又不规整,加上地处运河口岸,鱼龙混杂,不是久留之地,罢了,等等再看看吧,

“好,有准备就好,别到头来打无准备之仗,叔父曾言,没准备只能靠血勇,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

“哎呀,还是焦老将军所言,发人深省,来,焦将军,我等摆下宴席,请焦将军尝尝西河郡的特色。”

“哈哈,好,请,”

几人随即客气一番,然后入了后院,在内堂大厅之中,摆下一桌宴席,着眼望去,既有江南特色,也有北边炖肉,果真是南北荟萃,待众人入了内,落了座之后,有丫鬟端着上好清酒,款款侍奉,服侍众人满上酒盅,

知府李然给几位大人使了眼色,共同举杯,正想说话的时候,

殿外,

突然闯进来一位管事,慌张跑了进来,跪在堂下,

“老爷,各位大人,不好了,南边来了信使,人已经到了前厅,正往这边赶来,”

此话一出,

众人心中一颤,好似觉得有不妥的事发生,可是酒盅已然端起,怎能不饮,李然笑了笑,道;

“先等一下,焦将军,举杯不饮,哪有这种说法,来,敬焦将军一杯,”

“是啊,敬焦将军,”

其余几人也是一般,焦可虽然眼皮子直跳,但也并不在意,端起酒盅就往嘴边靠近,喝了进去,

也就在此时,殿外,突然又闯进来一伙人,定睛一看,身后还背着旗帜,是信使,几人身上仿佛披着血衣一般,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瞧的骇人不说,这样子,显然不是好事,

焦可此时心中忐忑,他只是带兵来此,可没说刚到地方就要打仗吧,望着眼前的信使,怎么看,怎么都显得晦气,脸上也不利落,没了在苏州的那种傲气,

李然脸色一变,赶紧问道,

“怎么回事?”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只见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红色信件,回道;

“诸位大人,各位将军,石洲城失守了,魏太守带着残兵正在拼命往阳平而来,身后,还有白莲教五万精锐人马追击,另外,石洲守将,还有府衙各级官员,已经为朝廷尽忠了,无一人生还,”

冷冰冰的话语,让在场众人几乎石化,尤其是焦可,喝进嘴的清酒,亦然吐了出来,不可置信,魏太守手下少说还有几万人马,怎么可能败的那么快,石洲城可是坚城,还修建在高处,这样都能被攻克,那阳平,几乎是无险可守,怪不得北静王水溶躲在郡城不南下,

这,怎么办?

现在焦可已经打了退堂鼓,可惜,阳平府衙众位大人怎会让其离开,全部跪倒在地,

“焦将军,贼军叛逆,眼看就要来了,还望焦将军统领阳平守军,守卫城池,”

就连那些管事下人,也都吓得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把焦可挂在火上烤,进退维谷之际,江南大营副将吴匡则是站出来,准备替大人解围,

“将军,王爷下令,务必要在郡城集结待命,您看。”

“对对,诸位,不是本将不想留下,实在是王命难为,所以,诸位还是要另想办法。”

焦可放下酒盅,心思早就准备跑路了,但这几位大人,都是官场老手,岂能让眼前救命之人走了,李然赶紧走过来拦住去路,

“焦将军,阳平可是河运码头,粮草物资极多,若是这些落入贼军手中,不是资敌吗,再说了,魏太守既然北撤,必定途径阳平,怎么说魏太守也不会不带兵前来,万一将军走了,魏太守被敌军擒获,这罪责是在将军身上,还是在我等身上,”

“是啊,焦将军,守土有责,未战先怯,要是传出去,焦老将军还有何颜面,”

一直沉默不语的通判程熙,竞也出言相帮,一时间让焦可进退维谷,这些话此地说说也就罢了,万一传出去,这就麻烦了,魏湘平可是皇上心腹,自家妹妹又进了宫里,这些事,他可是听叔父说过,现在真要走了,魏湘平还有阳平丢了,叔父那边,如何解说,

正巧,

外面又来了一队信使,匆忙跑进来,

“报,诸位大人,魏太守距离此地还有两里路程,另外白莲教贼军五万先锋兵马,紧追不舍,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到阳平,”

话音一落,厅内鸦雀无声,焦可一直眼皮子在跳,听完此话,眼皮子终于平复,别说两个时辰,就算给他一天时间,三万大军也走不了啊,毕竟最后一部人马,才刚刚下船,

看了看几位大人面有死志,走也走不了,

“吴将军,立刻接管城中所有大军,准备守城,另外让桂将军控制码头所有商船和库房,严禁所有人从码头抢夺物资粮草,另外,宋将军,李大人,白莲教凶残至极,不管百姓如何,留在城中也是隐患,不让打开城门,让其往郡城方向逃脱,如何。”

“好好,一切听焦将军的,”

几人哪里敢不同意,连连抱拳应道,时间紧迫,几人也不耽搁,各自带着人离开,焦可则是匆匆去了码头整军,只是心中还有些狐疑,怎么会那么巧呢。

“将军,你还真的留下来?”

身后,吴匡有些无奈,出声问道。

“走不了,或者现在不能走,要是本将不知魏太守能来,那一定走,可他偏偏来了,万一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叔父可是特别交代了此事,要保魏湘平性命的,只能瞅着机会了,驾。”

恼怒的挥舞马鞭,直奔着码头而去,身后跟着大批亲兵。

至此,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

关内各处几乎是暗流涌动,许多人的心底,有了一丝异样,时间转瞬即逝,

白日尽去,只留下昏暗的天色,

此刻,

张瑾瑜正在大营内巡视,先去的是后营,入眼便是满地伤兵,血腥气味迎面而来,营头挂着的血衣锦布,晾晒在各处的竹竿上,竖立起的一座座帐篷内,还有简易的篷布下,从大梁城调用的郎中,正在加紧医治,可惜是杯水车薪,就连药材可所剩无几,

“大郎,营里的药不够用如何?”

身后,后勤主事宋大,亦然跟在身边,听见侯爷问询,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如何操劳,原本肥硕无比的身子,现在也瘦了许多,那宽大的袍服穿在身上,像是戏服一般,

“回侯爷,大梁城的郎中,几乎都请了回来,并且止血散等药物,也已经筹备好,明日定可送到,只是伤兵人数太多,照顾不过来啊,”

宋大极其委屈,也只有侯爷这般看重,换成以前,都是自己扛着,

“什么叫照顾不过来,派人去宋将军那里,抽出三千人,来后营帮衬,今夜,务必把伤兵都用了药,能救的都就救回来,不能救的,也尽一份力,”

张瑾瑜叹口气,昨日还以为伤兵很快能得到救治恢复,今日巡视倒此,过来看一看,竟然有许多伤兵还得不到救治,这样一来,伤口感染,命是绝对保不住的,怪不得那些将军报战损,都把伤员算在里面,都在等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