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清东陵
“叮——”
清晨七点的闹钟在总统套房炸响,汉娜迷迷糊糊伸手去拍,却摸到一片温热的胸膛。
她猛地睁眼,正对上卢勇含笑的眸子,晨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镀了层金边。
“早安,汉娜小姐。”他指腹摩挲着她锁骨处未消的吻痕,“再不起床,清东陵的日出可就赶不上了。”
汉娜“嗷”地一声缩进被窝,却被他连人带被卷进怀里。
落地窗外,远山轮廓正被朝霞染成黛青色,云层间漏下的天光像打翻的蜜糖罐,将整座城市泡得发甜。
“你什么时候订的票?”她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鼻尖蹭过他下巴新冒的胡茬,“昨天不是说好去开平看碉楼?”
卢勇变戏法似的从枕头下抽出两张烫金门票:“凌晨三点,趁某人抱着我胳膊说梦话的时候。”
他学着她昨晚的语气呢喃,“‘卢勇,明天不许抢我相机镜头……’”
“闭嘴!”汉娜抄起枕头砸过去,却被他接住压在身下。
两人笑闹间,床头柜上的鎏金书签硌到她手肘,并蒂莲的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要带它去吗?”她捏着书签晃了晃,发梢扫过他喉结时带起一阵战栗。
卢勇忽然翻身撑在她上方,发梢的水珠滴在她锁骨:“求婚道具当然要随身携带——不过汉娜小姐,你确定要在皇家陵寝前抢我台词?”
汉娜笑着去拧他腰侧:“谁要抢你台词?我是怕你待会儿对着乾隆爷的棺材板说‘汉娜,嫁给我吧’,被地宫里的文武大臣笑掉大牙。”
“那正好。”他忽然正色,指尖抚过她眉骨,“等会儿你负责看慈禧的翡翠白菜,我负责……”
他故意拖长尾音,在她屏息凝神的瞬间俯身咬住她耳垂,“负责把某个乱动的小坏蛋抓回来。”
晨雾未散时,黑色越野车已驶上京哈高速。
汉娜降下车窗,任带着草木清香的风灌满车箱。
车载音响流淌着《紫禁城》的古琴曲,她跟着哼了两句,突然扭头:“卢勇,你昨晚说‘把求婚台词都用在日常’……”
“所以?”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高速路旁的杨树飞速倒退,像被按了快进的时光胶片。
“所以……”她指尖在他掌心画圈,“如果我现在说‘卢勇,我们结婚吧’,你会不会觉得太随便?”
越野车突然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惊飞了路边的麻雀。
汉娜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抬头正对上他滚动的喉结:“你再说一遍?”
“我说——”她突然凑近他耳畔,呼吸扫过他发烫的耳垂,“卢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把民政局搬到清东陵门口?”
后车鸣笛声骤然炸响,卢勇猛打方向盘拐进服务区。
他将车停在槐树下,转身时眼底燃着两簇火苗:“汉娜,你知不知道在高速上撩拨司机的后果?”
“知道啊。”她晃着两人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撞出清脆声响,“就像现在这样——”她突然倾身吻住他嘴角,“你会把车开进服务区,然后……”
“然后?”他扣住她后颈加深这个吻,薄荷味的牙膏气息在唇齿间蔓延。远处有货车的汽笛声隐约传来,却盖不住彼此的心跳如擂鼓。
“然后——”她喘息着退开半寸,指尖点着他胸口,“卢先生要负责买两杯冰美式,毕竟……”
她瞥了眼仪表盘上飙升的油温,“再不降温,发动机就要冒烟了。”
九点十七分,清东陵的石牌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汉娜抱着相机在孝陵神道奔跑,朱红影壁与苍松翠柏在取景框里构成绝美构图。
卢勇拎着两人的保温杯跟在后面,看她时而蹲下拍石象生的蹄印,时而踮脚捕捉琉璃瓦上的露珠。
“卢勇你看!”她突然转身,镜头对准正在啃松果的松鼠,“这只小胖子像不像你昨晚偷吃我泡芙的样子?”
他大步上前将她圈在怀里,下颌蹭着她发顶:“那我应该再胖点——”他突然含住她耳垂闷笑,“才能把某个偷拍我的摄影师吃干抹净。”
“色狼!”她红着脸推开他,镜头却诚实地记录下他眼尾的笑纹。
阳光穿透百年古柏的枝桠,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投下细碎金斑,像撒了把星星糖。
地宫入口的寒气扑面而来时,汉娜打了个喷嚏。
卢勇立刻脱下冲锋衣裹住她,自己只穿了件单薄卫衣。
潮湿的砖石缝隙渗出凉意,汉娜不自觉往他怀里缩了缩,听见他胸腔传来闷笑:“汉娜小姐,现在知道怕冷了?”
“谁怕了?”她嘴硬地挺直脊背,却在看见乾隆裕陵地宫的壁画时倒抽冷气。
十二组青花瓷缸在长明灯下泛着幽光,棺床上雕刻的梵文咒语仿佛在诉说三百年前的秘辛。
“别怕。”卢勇从背后环住她,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这些石雕比我们爷爷的爷爷还老,它们……”
他突然压低声音,“更怕你相机闪光灯闪到失眠。”
汉娜噗嗤笑出声,转身时额头撞上他下巴。
他顺势吻住她发顶,呢喃声混着水滴声:“知道为什么带你看地宫吗?”
“为什么?”她靠在他怀里,听着彼此的心跳与地宫回音共振。
“因为……”他指尖抚过她冰凉的手背,“想让你看看,再恢弘的陵寝终会化作尘土,但……”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但有些东西,比如此刻的心跳,比如……”
他低头在她掌心落下一吻,“比如我对你的喜欢,会比这些石头活得更久。”
汉娜突然红了眼眶。地宫穹顶的二十四孝图在灯影中流转,她踮脚吻住他唇角:“卢勇,你偷学我台词。”
“这叫现学现卖。”他加深这个吻,潮湿的空气里浮起檀香与玫瑰的尾调——是昨夜汤池里沾染的气息。
从地宫出来时已近正午。汉娜蹲在神道旁的古柏下,看卢勇用三脚架固定相机。
阳光穿透他卫衣的破洞,在后背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她突然举起手机偷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威胁:“汉娜小姐,偷拍要交版权费。”
“多少钱?”她晃着手机跑开,马尾辫扫过他手背。
卢勇大步追上去,在孝陵大碑楼前将她拦腰抱起:“用一辈子来还,够不够?”
“那我要分期付款。”她勾住他脖子,镜头对准两人交叠的影子,“先拍张婚纱照——”她突然正色,“卢先生,你愿意娶这个偷拍狂魔为妻吗?”
他抱着她转了个圈,朱红宫墙在身后晕染成水墨画:“我愿意。”他低头吻住她鼻尖,“但汉娜小姐,你欠我三次求婚仪式。”
“为什么是三次?”她笑着去咬他下巴。
“一次在汤池,一次在地宫,还有一次……”他忽然抱着她冲下七十二级礓磋,“在等会儿要去的菩陀峪定东陵——慈禧老佛爷的棺材前。”
汉娜的尖叫混着他的笑声在陵园回荡,惊起一群白腰雨燕。
她拍着他肩膀求饶,却在瞥见远处守陵人诧异的目光时,将脸埋进他颈窝闷笑:“卢勇,我们这样算不算亵渎皇陵?”
“算。”他抱着她穿过石五供,“所以慈禧娘娘派了只蜈蚣来惩罚我们——”
他突然停住脚步,汉娜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青石板上蜿蜒着只拇指长的红头蜈蚣。
“啊啊啊!”她尖叫着往他怀里钻,却听见他闷笑:“骗你的,胆小鬼。”
暮色浸透定东陵的琉璃瓦时,汉娜正蹲在隆恩殿前的丹陛石旁,相机镜头对准石雕螭首上残留的朱砂彩绘。
卢勇倚着汉白玉栏杆翻看照片,忽然听见她倒抽冷气的惊呼:“卢勇!你快看——”
他快步上前,却见她指尖悬在半空,镜头里,螭首的龙睛位置卡着片银杏叶。
金黄的叶脉在残阳下像半枚未写完的情书,边缘还沾着晨露未干的露珠。
“慈禧老佛爷的睫毛?”他故意逗她,指尖轻弹她发顶。
“是丘比特之箭!”她突然转身,银杏叶“啪”地贴在他卫衣破洞处,“你看,连乾隆爷都在催婚——”
她踮脚去够他肩头飘落的另一片叶子,“这片当婚书,刚才那片当婚戒,现在……”
她突然拽着他扑倒在丹陛石上,“就差个新郎官了!”
卢勇的后背撞上冰凉石面,汉娜的裙摆却像朵倒开的木槿花铺在他身侧。
他嗅到她发间沾染的沉香——是地宫香炉里残留的供香,混着她常用的玫瑰护发精油,酿成蛊惑人心的毒。
“汉娜小姐。”他指尖抚过她压在身下的相机背带,金属扣硌着她腰侧,“在皇家陵寝前强抢民男,按大清律例该判什么罪?”
“终身监禁。”她忽然低头咬住他卫衣抽绳,含糊不清地笑,“关在有玫瑰浴缸的总统套房,每天罚你……”
她指尖顺着他锁骨游走,“罚你帮我修三脚架、调滤镜参数,还有——”
她突然翻身跨坐在他腰间,银杏叶从衣襟滑落,“每天说一遍‘我爱你’。”
残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石板上,像幅被时光凝固的皮影戏。
卢勇望着她鼻尖细小的雀斑,忽然想起昨夜文创店老板的话:“并蒂莲要两根一起买才有好寓意。”
“汉娜。”他忽然握住她作乱的手按在丹陛石浮雕上,五爪金龙的鳞片硌得她掌心发痒,“知道为什么带你来看慈禧的棺材吗?”
“因为……”她学着他昨日的语气拖长尾音,“你想让我看看,再尊贵的女人死了也只能睡棺材,但活着的卢太太可以睡总统套房?”
“不对。”他忽然发力将她带进怀里,后脑勺撞在石雕螭首上发出闷响。
她惊呼着去揉他泛红的额角,却被他箍住腰肢动弹不得:“我想让你看看——”他指尖拂过她发间沾着的草屑,“看看三百年前的女王,用多少金丝楠木都留不住青春,但……”
他低头吻住她发颤的睫毛,“但此刻抱着你的我,连你的皱纹都会觉得可爱。”
汉娜的眼泪突然砸在他手背,烫得他手指一颤。她慌忙去擦,却蹭了他满脸泪痕:“卢勇你犯规!说好今天只谈恋爱不煽情的……”
“那换你煽情。”他忽然变魔术般从裤兜掏出鎏金书签,并蒂莲的纹路在暮色中泛着暖光,“现在轮到你抢我台词了——汉娜小姐,你愿意让这个在汤池偷亲你、在地宫吓唬你、在高速公路上急刹车的混蛋,成为你未来所有风景照的专属摄影师吗?”
远处传来守陵人摇铃收工的声响,惊起殿角铜铃叮咚。
汉娜盯着他无名指上与自己同款的银戒,忽然举起相机对准两人交叠的影子:“我数到三,你要说‘我愿意’——”
她按下连拍键,镜头里,卢勇眼底映着漫天霞光与她含泪的笑靥,“一、二……”
“我愿意。”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丹陛石上,银杏叶卡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但汉娜小姐,你欠我四次求婚——”
他低头咬住她颈侧跳动的血管,“在民政局、在产房、在金婚纪念日,还有……”
他忽然含住她耳垂闷笑,“在你下次偷拍我睡觉流口水的时候。”
汉娜的尖叫混着快门声在陵园炸开,惊飞了栖在古柏上的寒鸦。
她举着相机要拍他泛红的耳尖,却被他夺过相机反手将她定格在取景框里。
照片中的她发丝凌乱,眼底却盛着整个宇宙的星光。
“这张要洗成12寸。”他抱着她滚下丹陛石,后背沾满青苔与银杏叶,“挂在咱们孩子的儿童房,告诉他——”
他忽然顿住,看着她骤然瞪大的眼睛轻笑,“告诉他,他爸妈当年在乾隆爷的棺材前私定终身,比他爷爷奶奶跳广场舞认识的浪漫多了。”
“谁要跟你生孩子!”她捶打他胸口,指尖却悄悄摸到他卫衣口袋里的绒布盒子。昨夜汤池边书签盒里若隐若现的丝绒触感,此刻正隔着布料烙在她掌心。
“那先练手。”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惊得她勾紧他脖子。
守陵人举着手电筒从神道走来,光束扫过两人交叠的身影时,他朗声笑道:“大爷,我们捡到乾隆爷的定情信物了!”
汉娜把脸埋进他颈窝闷笑,听见老人操着唐山话骂道:“后生仔!这是老佛爷镇陵的银杏树,再闹腾让裕陵的武将石人把你们锁进地宫当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