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是稀奇

雇到了牛车,黎棠月又折回去。

之前只有谢尘延一个背篓,加上她们两双手,实在拿不下太多了。

这下好了,她算是放开了手脚。

车夫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一趟趟往牛车里装东西。

最后货物就占了半个车厢。

最后一样东西装车完毕后,谢尘延拍拍车夫的肩膀。

“师傅久等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牛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路上,说实话比轻装上阵的成年人速度快不了多少。

但胜在载重力比较高。

黎棠月平日里镇上村里两头跑。

空着手的时候倒也算轻松。

但隔一阵子总要从家里拿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到铺子里去。

这种时候就比较吃力了。

想到这里,黎棠月探出个头去,问马夫:“师傅,你们这车行里的牛车,连牛带车置办下来一套得多少银子?”

车夫头也不回的回道:“我看这位小娘子和你相公也不像是庄稼人,若是为了来往方便,不如置办一辆驴车,所费银钱不及牛车一半。”

黎棠月一挑眉,不禁感到稀奇。

“这是为何?”

“这牛买回去平日里自然是种庄稼的时候用得多,一头普通、甚至堪称瘦弱的牛,要价就高达十几贯钱,而一亩薄田一年的出息,却不够一人的嚼用,您自个儿合计合计,合算不合算?若是为了代步,驴车也就够用了。”

黎棠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车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难怪他们整个黎家村都找不出两头牛来。

“驾!驾!让开!”

两人谈话间,后方传来一阵快马奔腾的动静。

他们这边拉车的牛,似乎挨了凭空而来的一鞭子。

牛儿受了惊吓,差点没在路上发起疯来。

牛车也险些侧翻。

旁边有几匹快马迅速擦肩而过,疾驰而去。

大宝,小宝受了惊吓,一个激灵蹿进了谢尘延的怀里,小脸吓得惨白。

黎棠月自己也是死死抓着车框,好险没被甩出去。

幸这条道路比较宽广,加上车夫经验老道。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受惊的牛安抚好。

等众人安定下来。

半路超车的一行人早已绝尘而去。

黎棠月是万万没想到在古代也能撞见车祸的。

她不禁愤然道:“刚才那些人也太嚣张了!”

那车夫却劝慰她,“小娘子慎言,方才那些是官差,后面两匹马还拉着囚车呢。”

黎棠月方才惊吓过度,倒是没有注意到还有囚车。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黎家村的路,别无其他去处。

再联想一下官差和囚车。

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受到惊吓的阴霾立马一扫而空。

此时心中只剩下满腔的欣喜。

她看向谢尘延,谢尘延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两人相视一笑。

看来事情是成了!

柳南贤自从外出赶考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谢家村的时候。

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秀才公了。

黎棠月他们走到村口时,一名官差正在宣读柳南贤的罪状。

而柳南贤则是如死狗一般被扔在村口的晒场上,任人观赏。

柳南贤在此次乡试中作弊,被考官当场揪出。

杖责八十后,隔除功名。

还在府城被关了一个月有余。

所以乡试过后才一直没有露面。

此时晒场上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江大娘疯了一般扑向柳南贤。

然而却被官差拦住。

直到官差宣读完毕才将他放开。

江大娘扑到柳南贤身上好一顿哭天抢地。

黎棠月一行人路过时,那车夫见她一直望向那边,便问道:“小娘子可要停下来看会儿热闹?”

黎棠月摇摇头,“不必了。”

随后放下车帘,将喧闹声隔绝在这一帘之外。

她将头靠在谢尘延的肩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柳南贤离开谢家村那天,她就去了一趟县里。

在西街雇了几个无所事事之徒,那些人都是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

经过黎棠月的提点,摇身一变,成了即将赴府城赶考的考生。

后借故接近柳南贤,又向他释放出本次乡试有某高官之子参加,因而考题提前泄露出来,正好他们手头上就有一份的假消息。

柳南贤本身就心术不正,连这次参加乡试也是赶鸭子上架。

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就有了后面考场作弊,被当场揪出这件事。

回想着方才赛场上的那一幕。

黎棠月心中没有丝毫歉疚之感。

若非他们几次三番在自己的底线上蹦达。

她也不会想出这么损的招去对付柳南贤。

况且如果柳南贤自身品性过关,也不会着了她的道了。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如今柳南贤有了这个污点,身上也没有了功名。

黎棠月就不信,村里还能容得下他!

然而柳南贤还没等到村里的处置,却先迎来了收债的恶霸。

原先柳南贤回来之前这些人也频繁前来要债,只是听江大娘说柳南贤前往府城赶考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只怕是心中有其他考量。

然而如今所谓赶考,不过是一场笑话。

这些人便又杀了个回马枪。

李婶,也就是谢大志那个被称作母老虎的媳妇儿。

前来向黎棠月请教厨艺,意欲在大年三十那天为自己家里做一桌好菜。

期间二人聊到柳南贤时,李婶满眼嫌弃道:“也是他们走了狗屎运。那柳南贤在府城里挨了板子,落下一身病,他娘带他去镇上看病去了,不然那些收债的必然饶不过他,不过倒是将他家好一通打砸。”

黎棠月笑笑,随意附和着。

心里却寻思着怎么还不将他们逐出村去。

于是后面与李婶谈话间,便有意无意往这上面靠。

黎棠月说道:“他如今有了这样的污点。往后若是咱们村谁家祖坟上冒青烟,出了个会读书的孩子,也不知会不会被他连累。”

李婶面色一板,问她,“这话怎么说?”

黎棠月故意夸张道:“我可是听说,他们读书人考功名的时候是要好几个人联名作保的,若是有一个人行为不端,与他联保的都要遭殃,这回柳南贤肯定也是有连累到其他人的,只是不知道以后咱们村的读书人会不会受他连累,惹得别人都不愿意为我们村的人做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