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好的前男友就是要死的透透的


罗芝一怔。


经过昨晚的流言风波,今早的临危受命,与乔尔偶遇和自己的体会开悟……部门的局势风云变幻,短短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罗芝早就忘了她正在跟关狄冷战。


她甚至花了两秒钟才想起来,当时他们在为什么吵架。


——哦,五周年。


她慢慢接起电话。


“喂,罗芝!”那头关狄的声音却十分兴奋:“我跟你说,我争取到了总行外派名额,去川西分行,负责整个地区的银企合作开拓,只要半年内完成10亿授信额度落地的目标,年底就可以回总行升副处了!”


他是如此的激动,像在跟命运宣告胜利:“我终于等到——哦不对,这不是等来的,是我花了多年的心血拼来的!我做了三年基层贷款,之前全是烂项目、僵户、存量包袱……现在终于要做大单子了!”


然后他顿了顿,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依然高高在上:“你跟我去吧。”


“?”罗芝莫名其妙,质疑道:“我跟你去川西,那我的事业怎么办?摩美在那边可没有办事处。”


“你有事业吗?”关狄的声音里透着不理解,似乎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花时间犹豫:“你在摩美只是个洗数据的实习生,连个正式名都没有,再说了,你这个性格——”


“我性格怎么了?”罗芝尖锐地说:“鄙视完我的职业,又要开始人身攻击了是吗?”


“哎哎,你想到哪里去了,”关狄意识到自己失态说错了话,赶紧找补,“我是说,你听我说,咱们性格是一样的,都是那种高敏感体质,你懂吧?高敏感的人天生不适合底层,因为有道德洁癖,无法为了生存放弃原则,就会在底层环境中格格不入,所以咱们这样的人是很难在底层找到归属的。”


他信誓旦旦,说的深以为然。


罗芝却觉得很别扭,一点也不想被划进“咱们这样的人”里面。


关于那一晚的争吵,那些潜伏于日常生活里的矛盾和他们如此悬殊的客观条件,他竟然能只口不提,全然当作没发生过?


罗芝几乎已经没法跟他正常沟通,却还是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就因为这样,我就应该跟你走吗?”


他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真没有。


关狄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却更像指点迷津:“我带你走是为你好啊,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不适应那种激烈斗争的环境吗?我这是带你逃出去啊,只有到了更高层的平台,接触更广阔的世界,你才能真正释放自己的潜力!”


罗芝笑了:“是么,我有什么潜力,我怎么不知道?”


关狄夸夸其谈:“嗨,像我、们这种大后期人格,都是前期受挫,后期会变得很厉害——等我升了副处,咱们随时回来申城,到时候我给你找个管资源的岗位,你想搞数据、搞创新,随便你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罗芝一时没有说话,关狄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忽然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是想借着这天大的好消息跟罗芝和好来的。


罗芝这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总是爱计较些不切实际的浪漫细节,但是没关系,她性情平顺温和,又谦虚懂事,日子久了,总能学会务实的,关狄并不担心,所以晾了罗芝几天,想着现在她也该消气了,才纡尊降贵打过电话来。


罗芝总是善解人意,她会消解自己的情绪,体谅我的辛苦——对于这一点,关狄老神在在,胜券在握。


毕竟从本科毕业起,他就比别人拼得多,他拼命主动走近客户,努力迎合领导需求,他吃了那么多苦,罗芝能体谅他。


再说今天这个外派机会,确实是他用血汗换来的胜利,他当然配得。


他以为罗芝会像过去一样愣愣地问“这种机会很难得啊,怎么落到你头上了?”那他就可以滔滔不绝,讲他如何敏锐地预测了局势,主动出手赢得先机,一步步都踩在最精准的点儿上……肯定又能唬得她一愣一愣。


谁知,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得几乎让他有些烦躁。


“罗芝,你怎么——”


“关狄,我有话问你。”谁知罗芝竟直接打断了他:“你大学的时候,是跟蒋栈同一个寝室,对吗?”


她语气平静得反常,问出的话也是莫名其妙。


关狄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提这个:“是啊,但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怎么,你最近碰见他了?”


“那你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学院论坛爆过一组车模女生的裸照?”她的语气平淡,但字字都像钉子钉在心口:“……里面也有我的照片。”


她原以为这件事会让她羞耻得无法开口,但当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却意外地平静,原来其实也没那么困难。


反倒是关狄脸色微变,有些回避:“哎,都十年前的事了,你干嘛突然提起来?”


“之前我们从来没提过,”罗芝轻声说,“但现在我想弄清楚,我那张照片,是不是蒋栈p的?”


关狄很不自然:“为什么突然怀疑他?”


“因为如果他只是当个普通乐子下载来玩玩,就不可能保存这么多年。”


关狄脸色霎时一变:“什么,他还保存着那照片?疯了吧他!”


“哦。”罗芝轻轻一笑,“所以,是他p的,你也一直都知道。”


关狄:……


他有点急了:“不是,我可没说——你别——”


“关狄。”罗芝语气忽然冷了,直截了当的,不留任何余地地问:“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对吗?当年他散布照片的时候,你也看了,是不是?”


她举着手机,眼睛望向窗外,透过灰蒙蒙的云,穿过漫长的年岁,看见那时的自己——那个会被地上的玫瑰花感动的单纯少女,那个会因为一起去追演唱会而兴奋地觉得拥有了世上最浪漫的秘密连接的,愚蠢的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那些“浪漫”,是建立在关狄早就看过那组裸照p图却闭口不言的沉默之上的。


她觉得恶心。


“罗芝,我看没看都不代表什么!”关狄开始烦躁,罗芝总是打断,他被一连串的审问搞的气也上来了:“那就是张p图,劣质粗糙,谁看都知道是假的,再说那时候我才大一,还不认识你呢!”


罗芝认真地问:“那几个被恶意p图的女生,包括我在内,你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关狄不耐烦了:“都说了是恶作剧了,还能有什么心情?”


“恶作剧?”罗芝难以置信地重复:“你从来没想过我们是受害者吗?你难道没觉得自己的冷漠也是帮凶吗,蒋栈跟你炫耀的时候,你哪怕站出来说一句’这样不应该’呢?”


关狄非常不认同,语气也冷下来:“罗芝,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嫌弃过你,至于蒋栈,他就是恶意p图,那人本来就嘴贱手欠,愿意干这些破事,他品德低下是他的事,以后他持续这样搞总会闯出大祸的,不用我来管。”


罗芝怔住了:“为什么?”


关狄摇头:“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啊!”


罗芝震惊:“那我呢关狄,我不重要吗?你对你女朋友受的伤害视而不见,就不怕影响到这一段关系的发展吗?”


关狄实在不懂:“可是我们都在一起了啊,这不是什么都没影响吗?事情早就过去了,你到底在介意什么啊?”


“……”罗芝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对牛谈琴是谈不通的,永远谈不通。


她嘲讽地问:“你选择沉默,不跟蒋栈公开对峙,也是觉得这件事投入高回报低,不够经济实用,对吗?”


“……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关狄被刺到了,语气越发冷硬:“你老是问我立场,我不就是站在你这边的吗?不然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


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我又不嫌弃你。


罗芝:……


关狄心烦气躁又觉得疑惑,心想罗芝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怎么突然这么莫名其妙?但还没等他再开口,电话那头传来“嘀”的一声——她挂断了。


罗芝她,她竟然挂他电话!


维德过来叫谭刚开会,路过里侧的工位,顺手敲了敲罗芝旁边的板子,却被罗芝抬头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是吃了苍蝇了吗?”维德蹙眉:“总不会是叫那份调研报告吓着了吧。”


“……不是的大佬,”罗芝回神,干涩地解释,“报告已经有雏形了,今天下班前我尽量把样本数据凑齐,晚上就可以写初稿了。”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罗芝会用粤语喊维德“大佬”,这是她唯一会说的广东话,还是维德教的,当时罗芝一学会就用到了老师身上,喜提维德一个白眼。


可惜维德带了她半年就坐火箭飞升了,她再没有机会打趣他。


“这不是紧急任务,不需要特地加班。”维德顿了顿:“罗芝,你在吃什么药?”


“啊?”罗芝顺着维德的眼光,看到自己刚吃完忘记摆进抽屉里的奥美拉唑。


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药啊……维德大概只是被那个超大瓶的包装吓到了。


“没事没事,”罗芝连忙摆手,有点不好意思,“普通的胃疼而已,可能就是咖啡灌多了,以后我得控制咖啡因的摄入量。”


维德看了她一眼:“下午早点下班去挂个号,病了要看医生。”


他看到罗芝张了张嘴,又不耐烦了:“叫你去看病就去看,别那么多废话。”


罗芝:“……好嘞。”


罗芝是在医院候诊大厅接到蔬蔬电话的。


那天下午快六点,阳光依旧很好,斜照进来,把塑料椅子照得发亮。罗芝夹着号码单靠墙坐,身边是吵闹的孩子咳嗽的老人,还有不断报号的电子女声。


“你又疯到哪儿去了?”罗芝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声音里透着几分疲倦和不满:“天天东奔西跑,我想跟你说话都找不到人。”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日子过得像快转的胶卷,一桩接一桩飞速掠进她的生活,惹得她心神激荡,来不及细细体会又被裹挟到下一场风波中。她区区一个搬砖牛马,竟被迫以一种举足轻重的姿态活着,搞的好像世界都围着她转,一天撑不住天就要塌下来了似的。


她有满腹的话想跟蔬蔬倾诉,然而蔬蔬一如即往地没让人失望,直接放了个大的——


“留着等我生完孩子再说吧,我要去待产了。”


罗芝:???


“……你说的是中文吗?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你哪来的男人?你哪有老公?”


认识这么多年,蔬蔬的露水情缘是多,但人家是潇洒人间的□□人设,每段恋情都短得像烟花,从未陷入过任何长久稳定的关系,怎么说怀就要怀,说生就要生?


“不是,那你什么时候怀的孕啊?”罗芝欲哭无泪,上次见面她怎么没看出来?


……要命!她还喝酒!!!


“有男人就可以生,不用非要升级成男朋友或者老公——那也未免便宜了他们。”蔬蔬轻描淡写。


……懂了,春宵一刻的意外,去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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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果敢,要不说还是你们富二代有手段。


罗芝嘟囔:“真想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蔬蔬笑得畅快:“你的恶意我心领了,但这次还真不是意外,我这几年玩够了,忽然很想要一个孩子,就这样。”


罗芝沉默。


过于抽象,很难共情,于是连发三排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她知道蔬蔬会是个好妈妈。


她会是那种自由轻盈、不设边界的妈妈,她会爱孩子,就像爱猫、爱她罗芝那样,那是一种真正平等的爱,让人放松的爱。


她有颜有钱有时间,所以她有爱人的勇气和能力。


罗芝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只能压下那股想疯狂骂人的冲动,咬着牙问:“你都安排好了吗?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蔬蔬笑了,连戳肺管子都是如此得不慌不忙:“放心,月子中心早订好了,海景房还配私人复健教练。你随时可以来蹭饭——那里二十四小时供应热粥,对你们这些半夜下班的社畜特别友好。”


……就是对社畜的钱包不友好,罗芝心里默念。


她忍住吐槽,先问了最要紧的一句:“我可以做孩子干妈吗?”


吐槽再多都是虚的,名分必须先落实到位。


“可,红包到位就行。”蔬蔬也不客气:“但我走母系社会路线,你做干妈可以,你那个垃圾桶捡来的男人,还是拉出去埋了吧。”


罗芝一愣。


对,是该拉出去埋了。


“罗芝,我都要去生孩子了,有些话还是得跟你说一说。”蔬蔬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温柔又严肃:“虽说我那医生是国外名医,技术高超,但凡事总有个概率,要是真被我撞上了什么大难临头的情况——”


“呸呸呸,一天天叭叭跟淬了毒似的!你盼着自己点好吧!!”罗芝打断她。


蔬蔬不管不顾地继续说,声音轻轻的,却像一把刀直插进心里:“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得自己撑住,遇到事情,你得鼓起勇气来面对,记住了吗?你不能总是期待有人帮你。”


罗芝怔怔地看着前方那扇紧闭的诊室门。


“你也不用太有负担。”蔬蔬继续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又字字入耳:“我知道你总在害怕,害怕做错,害怕被说,还怕不值得……但是罗芝,人生到头来,都是不值得的。”


她一股脑地把很久以来想说的话都发了出来:“别纠结了,罗芝,无论是让你难堪的爸爸,妈妈,还是同事,你都可以撒开手,你已经快三十岁了,你可以撒手的。”


你可以的,你有这个自由。


——乔尔也是这么说。


“罗芝?”


罗芝挂了电话,迷茫地抬头。


竟然是关狄。


关狄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眉头微皱,语气里仍藏着几分理所当然。


他伸手去拉罗芝的手臂,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争执边缘拉她回头,但罗芝迅速后退一步,像被灼伤般避开他的触碰,好像在避开什么很脏的东西,抬手间都是嫌弃。


关狄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紧紧皱起:“你在躲什么啊?”


他专门请了假来医院找罗芝,他可是费劲了心思,展示够了诚意,难道罗芝不应该感动吗?


罗芝可太感动了,感动地都低下了头。


然而只迟疑了一秒,再抬头时,她的目光已锋利如刃,冷静又清醒:“关狄,我们分手。”


“……什么?你说什么?”关狄瞪大了眼睛,实在难以置信:“就因为这点八竿子打不着的烂事就要闹分手,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不是罗芝,你听我说,我知道前阵子我忽略你了,我找个机会好好的把五周年庆祝补偿回来行吗,咱们没必要因为这些……”


但罗芝抬手,掌心向外,明确地阻止他,那是个非常坚定的拒绝的姿势。


她从小到大,从不敢这样勇敢地拒绝别人,但今天她要试一试。


“我不会辞掉摩美的工作,无论你认不认同,那是我的事业,”她的喉咙有些干涩,但一字一顿,努力地把话说清楚,“我选的路,也根本不需要你认同。”


她站在那里,肩膀放松,腰背挺直,阳光打在她头发上,玻璃上映出一个高大纤细且能独当一面的女生的倒影。


罗芝看着自己的倒影,突然记起,关狄总强调他有一米八,但两人站在一起,明明是她更高。


——她本来就比关狄高啊。


她突然就有了勇气,转过头,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关狄:“你不懂尊重我的工作,不愿站在我的角度,也不肯放下你那套评判体系,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你那套经济实用的理论,在我看来狗屁不通,就是个笑话。”


关狄脸涨得通红,仿佛被打了一巴掌。


“这个时机正好,你去拼你的事业吧,谁也不拦着你。”


“那等我回来——”关狄着急道。


罗芝直截了当:“这不是冷静期,也不是试探或权宜之计,关狄,我们就到这里了……这五年过的很没意思,你也不是什么特别有用的男人,不过也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说出来。”


她的语调平静得残酷,她说得太难听太决绝,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关狄眼里还闪着不敢置信,嘴唇张了张,终于恼羞成怒。


“你会后悔的,罗芝,你一定会后悔的!”他恶狠狠地说。


然而罗芝根本没再看他一眼,她毫无留恋,直接转身,她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候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