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黑娃过往
“噗！”
申母一口水全喷到了申父胸前。
“咳咳……”
艰难止住咳嗽，难以置信地看向申雪，要不是自己亲闺女，她铁定上前抓住这人的肩膀狠狠摇晃两下才行。
乖乖哎，一天挣15块钱，是个什么概念哟！
泥瓦匠给人盖房子，大工，也才一天一块钱！
申父抬手弹掉衣服上的薄荷叶，接过申母手中的水瓢，剩下的小半瓢水喝干，犹不解渴。弯腰又从木桶里舀了满满一大瓢水，走开些，咕吨咕吨全部灌下肚。
而后顺手将水瓢递给申母。
啥事，等她喝爽快了再说。
渴死个人了！
一旁的申云与申苹申果合用一个水瓢，快速喝着水。
申晴吐了吐舌头，有些懊恼！
自己的错，下次送水一定送早点。
锄头避开棉花苗横放在地上，一家人坐在锄头柄上，申母率先开启话题。
“雪儿啊，收爬蚱猴真这么赚钱？”
“主要是占了先机，第一个干的人，总会吃到更多的福利。”
申父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
这活计能干。
以往大家都是攒个好几天，攒得多了，走路到公社早集上卖。
夏天天热，隔得时间长了，免不了会坏上几个。
人家不收，就只能随手扔了。
“申雪啊，你说爹怎么收合适？”
“这得看爹！早集上是五分钱一只，我们村江季北下乡收的是四分五厘一只。”
“既然别人都收四分五厘一只，那爹也收四分五厘一只。
省得被人背后骂贪得无厌。
爹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早集，也就三四十分钟的事。”
“夜里山路不好走，爹一个人的话，最好只在村子里收。要是不小心摔到哪里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找黑娃一起干！
他奶奶地刚分下来就去世了。
爷爷伤心太过没了念头，当夜也去了。
为了买寿衣和棺材，还有前面治病吃药，欠下了一屁股债。
他没手电筒，只能傍晚拿着铲子在树林子里挖爬蚱猴。还有就是晚上用手在树干凭运气瞎摸。
一天最多抓个十多二十只。
还不如跟着我干呢！”
“黑娃无父无母孤儿一个，你可别仗着借了他买两幅棺材的钱，就欺负他让他你白干活。
那么孝顺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放心，赚的钱我和他对半分。”
“对半分？你这么大方？”
申母斜眼看向申父，铁公鸡拔毛，真是稀奇！
“你该不会打着扣下他的那半钱先抵完债的主意吧？”
“放心，不会！
每天都先给结钱，让他先还了旧账再说。
咱家先不急。”
“嗨，就得这么办。你说张凤梅也真是的，黑娃都跪下了，自己不借钱，还窜戳着青岚也不借，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还能咋想，救急不救穷呗。况且他们婆媳两不是一人包了5毛的丧礼钱吗？
已经很有人情味了。
再者，本来就穷，黑娃买棺材还非得挑最贵的买！
大家不想借，也很正常。”
“那你怎么借了？”
“感同身受吧！爹娘去世时，咱们也不是咬牙给爹娘买了最贵的棺材吗？
再说，黑娃磕头磕的额头都流血了，我实在不忍心。
还有就是，黑娃长开了，眉眼之间，和及时救下我的那位八路军长得挺像的。
咱们手里有钱，又不急着用，不借给他，我这良心上，过不去。”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申父似陷入了回忆，表情很是肃穆。
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良久，申雪率先打破沉默：
“行，爹娘，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收爬蚱猴赚钱的事。
反正顾家沟离江家村挺远的。
江季北也不会过来我们村收爬蚱猴，不算截胡他的生意。”
“闺女放心，爹收爬蚱猴，只会在附近几个村子或更远的地方收，绝不会让你在婆家难做人。”
“成，家里还有一堆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我带了10个鸡蛋，和2斤麦子过来，先放在厨房，回头娘你再收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的赶紧回去了，我一晚上少说也能摸五六十只爬蚱猴呢！
错过了这波，再挣钱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啦！”
“走，大家一起回家。这锄地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再锄也是一样的。”
申果跳起来，拍着手欢呼：
“喔，太好了！嘻嘻……正好可以拿着铲子四处挖爬蚱猴。
爹，我和姐姐们挖到的爬蚱猴也卖给你怎么样？”
“成，爹付你钱。”
“呵，小小年纪，我看你是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
心愿达成，申果蹦蹦跳跳左手牵着申苹，右手牵着申云，对于申母的话，只当没听见。
一家人扛锄头的扛锄头，提桶的提桶，说说笑笑往家里赶。
申雪前脚骑着自行车离开，申父后脚便出了院门去找黑娃。
黑娃并不黑，反而长得白白净净的。
之所以叫黑娃，乃是因为张牙子被抓壮丁的独苗张有粮，小名就叫黑娃，。
人口大普查，上户口时，张牙子随口给黑娃起了个大名，叫张怀粮。
黑娃黑娃的叫习惯了，村里老一辈人，几乎快忘了张怀粮这个大名了。
找到人时，黑娃正在屋后头的柏树底下撅着屁股拿着铲子挖土呢。
呦！没成想，还真就挖出了一个爬蚱猴！
只见对方，随手将爬蚱猴丢进了水盆里。
走近一看，不错呦，水里正泡着5只。
“黑娃！”
“红军叔，你找我！”黑娃一脸紧绷，生怕又是来要钱的。
60块钱，买了两副上好的棺材，他并不后悔。
要不是爷爷奶奶捡了他，他早就死了。
大不了，将分下来的夏粮卖一部分抵债。
挖野菜，摘野果子，去河里捞鱼捞虾，去芦苇荡捡野鸭蛋，总之，饿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