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三拨人巧遇
晨曦中，院墙外，刺梅枝上新长出的嫩芽，微微颤动。
晶莹的露珠耐不住重力，悄然滑落。
关闭了一夜的厚重木门，重新打开。
申雪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出。
早晚温差有些大。
申雪多穿了件长袖衬衫，手上也添了一双雪白的棉线手套。
锁上大门，骑着自行车，迎着风，顺坡而下。
美好的一天，从卖爬蚱猴开始。
刚出村，正要踏上大路，左侧土路上，就猛地冲出来一辆自行车，拐到了自己前面。
幸亏自己骑得慢，要不然非发生一起重大‘车祸’不可。
“叔，叔，叔，是申雪姐！
后面是申雪姐。”
“啥？”
申父双脚撑地，急刹车，扭头看向身后。
巧了，还真是申雪。
“申雪姐！”
黑娃穿着新衣服，兴高采烈地挥手打招呼。
朝霞映衬下，别有一番少年英气。
道路宽敞，两辆自行车并驾而行。
余光扫了下申父，嘴巴眼看就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可见是真开心。
“爹，这么高兴，昨天收了多少爬蚱猴啊？”
黑娃骄傲抢答，“申雪姐你肯定猜不到！
昨天晚上我和红军叔多跑了一个村子。
爬蚱猴收得又快有多。
还有，光我们自个就摸到了大200多只呢！”
“哇，这么厉害？”
“那当然，昨天红军叔新买了一个手电筒。
两个手电筒一起，效率自然就高了。
来的时候，都数好了，比前天晚上足足多了1523只爬蚱猴呢。
红军叔可厉害了。
昨晚上，我们就改成，5毛钱收11只爬蚱猴。
然后，大伙卖爬蚱猴的时候就会提前凑数。
就算最后凑不出来11的倍数。
先头11只11只的卖，也好算钱得很。”
申雪略一核计，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得不承认，申父这一改，确实高！
“不愧是爹，确实厉害。”
不远不近坠在3米远处的江季北只听得双眼放光。
妙，妙，妙啊！
怪不得申雪婶子这么能往家里搂钱，原来是聪明劲儿，随了自个亲爹啊！
心里瞬间有了盘算，骑着车呢，不是商量事的时候。
等到了停车场再说，必须将人跟紧了。
晨风拂面，香气扑鼻。
申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是油炸肉盒子的香味。
想吃！
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停车场。
申父从挎包里掏出来2分钱，递给守门的工作人员。
“同志，要两对竹牌。
后面的是我闺女。”
“呦，收了那么多爬蚱猴啊？老哥发财啦！”
“哪里哪里，熬夜挣点辛苦钱。撑死了也就能干一个月。
还是同志福气好。
工作既轻松又体面。”
自谦与夸人，其间分寸与语气拿捏得稳稳的。
申父在与村外之人交际时，一如既往地得心应手。
可惜，这样的申父，原主从未见过。
刚跟在申父后面，将自行车推至空位处停好，就听到一爽朗男声：
“申雪婶子好，这两位想必就是申爷爷和申小叔吧？”
“嗯？是季北啊，介绍一下：我爹，和村里的黑娃，大名叫张怀粮。
这位是江家村的江季北，比江寒小一辈。”
申雪刚介绍完，江季北连忙弯腰问好，作为晚辈，礼数必须周到，待会儿也好开口求人。
“申爷爷好，怀粮叔好！”
“嗯，你好！”申父点头回应。
黑娃恶寒搓胳膊，怀粮叔？
不成不成，这称呼太别扭了，他完全对不上号。
“季北是吧，好名字！
你直接叫我黑娃就好，叫大名我听着不习惯。”
“成，黑娃叔。”
黑娃抠手指，好吧，叫黑娃叔，总比叫怀粮叔好！
几人各自忙碌。
申雪卸下自行车车把上的小木桶，黑娃急忙接过。
“申雪姐，给我吧，我力气大，我来提着。”
“成，那你把脖子上挂着的两个竹筒给我，待会儿，你们先排着队，我去打豆浆喝。”
“好嘞，谢谢申雪姐。
早集上的豆浆甜香甜香的确实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正长身体呢，多补充些营养。”
闲谈间，一行五人，出了停车场，直奔会场入口。
途中，江季北小跑两步凑到申父跟前，一脸讨好：
“申爷爷，刚来的路上，听到黑娃说，你们5毛钱收11只爬蚱猴。
我觉得这法子特别好。
4分5厘的算钱，算得我头都大了。
今天晚上，我也想学着你们，11只11只的收，可以吗？”
申父挑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成，11只11只的收，确实好算钱，能省不少事。
看似亏了，实际上赚得更多了。
节省下的时间，能摸不少爬蚱猴呢。”
“申爷爷大气！”
江季北眉开眼笑，真诚夸赞。只觉的申雪婶子一家都是大好人。
转念又想到，马上要和申雪婶子亲妹子成亲的江安国。
看向申父的目光更敬佩了。
收爬蚱猴的摊位前，排队的人依旧很多。
绝大多数都是过来散卖的。
黑娃快速跑到队伍末尾站位。
待排好队站定后，申雪主动开口：
“爹、黑娃、季北，你们排着队，我去买早餐。
对了季北，要帮忙带吃的吗？”
江季北摇头拒绝：
“不用了婶子。
咱们村离得近，卖完爬蚱猴，骑着自行车10来分钟就到家了，明月估计也该做好早饭了。
回家吃刚刚好。”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申雪无意劝说，“行，那就不给你带了。”
申父适时开腔：“雪儿，打几竹筒豆浆就可以了。
包子啥的就算了。
你娘今天特意早起，蒸了你往常最喜欢吃的马齿苋菜饼子，让爹全带来了。
黑娃，快，还不赶紧将你手上的笆斗递给你申雪姐看看。
趁着热气还没完全散，先尝尝味。”
“真的吗？我尝尝。
还是娘疼我，好久没吃过了。”
申雪说着，脱下手套扔进竹篮，凑近笆斗，掀开麻布，拿起一个菜饼子就往嘴里塞。
“嗯，嗯，好吃！娘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申父咽了咽口水，伸手抓起三个菜饼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了。
来黑娃，一人先吃一个填填肚子。
还有季北，别客气，尝尝，你申奶奶厨艺没得说，祖传的。”
队伍走得很快，说话的功夫，几人又往前移了一大截。
“申雪姐，你桶里多少只爬蚱猴啊？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
“202只。”
“这么多？一个人摸的，婶子真厉害！”江季北比大拇指，惊叹连连。
“呃，不是，你误会了。
其中一大半，是我侄子江山江川他们挖的。
昨天傍晚在竹林里砍竹子，正好遇上了。
他们顺势将爬蚱猴全卖给了我。”
“这样啊，吓我一跳。
若是一晚上能摸到那么多，我指定不去收爬蚱猴了，又累脑子又废嗓子的！
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容易算错账吃哑巴亏。
不过这下好了，今晚上我就跟着申爷爷学，11只11只的收！
待会一定多要点5毛的零钱
嘿嘿……”
“爹，马上就轮到我们了，等卖完爬蚱猴，再去打豆浆。”
“成，一会儿，我就在停车场等你，那边人太多了，这么钱呢，再给弄丢了。”
“嗯，好。”
很快就轮到了几人。
“成阳叔。”江季北热情打招呼。
江城阳看着跟前满满好几桶爬蚱猴，非常抱歉地看了钱三文一眼。
钱四山蹭的一下跳起来，跑到对面，谄笑着搀扶起一个中年男人：
“国强叔，你数算最好了，咱俩换换位置，那边来了一波大的，保你数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