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以大二那年，你发了疯一样的，谁劝都不听，后来又突然变了心性，就是因为这长意外的讲座？”
上官心语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想想是挺幼稚的，就因为高考报专业的时候，我要去医科大，我父亲没让去，当时我一身反骨，他们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我越想去做，他们不让我学医，我就一定要去。”
“所以你其实不喜欢医学？”
“也许是喜欢的，至少在我想转专业那一刻，我是准备要认真对待的。”上官心语微微叹气，“如果没有那天没有那场演讲，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名医生了。”
“我很好奇，那天个主讲老师是谁，居然能让你改变心意。”
“许涛，我现在研究院的主任。”
“所以你当初拒绝我的挽留，也没去你父亲的单位，执意要去研究院，就是为了他呀。”
上官心语点点头，“那天他台上演讲的时候，那种对科研的热情和精神，浑身散发着光芒，深深的感动了我。”
讲座结束的那天，她回去之后又冷静的想了很久，终于将那张已经填好的申请转科的表格收进了抽屉的最底层。
“突然觉得我做人挺失败的，你明明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不管留下，还是离开都是因为别人，看来我的人格魅力还是不行啊。”
“不是的。其实临近毕业那会，我很茫然，不知道该选择做什么，我也想过就跟着您的实验组，毕竟有您在，我无需担心其他的。”
“但是你最后还是抛弃了我，投入别人的怀抱。”
“老师，老师，你已经很悲惨了，就别打趣我了。
“好了，问你这些呢，是你让记起当初的初心，你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要进入这个行业，单纯的只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我想应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许涛在演讲台上，那份对科研的热情与热爱，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只是我没想到，我一直以为的信仰，一直崇拜的人，他早已因为世俗，失去了当初的那份热爱，甚至为了金钱卑躬屈膝，一点没有科研人员该有的样子。”因为这份信仰，她放弃了与父亲的抗衡，放弃了医学，但是现在这份信仰的崩塌，让她感觉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赵素娟看着一蹶不振的上官心语也很是心疼，年轻的时候，丈夫因为一场事故，离开了她，她的心也在那个时候死了，之后不管谁给她做介绍，她都没有在再婚，一直孤身一人，所以她一直把上官心语当做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刚好有个老同学的聚会，你跟我一起去。”
“老师，你们同学之间的聚会，我去会不会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也需要多接触一些人和事，整天待在实验室里面，人都呆傻了。”
拗不过赵素娟，第二天还是被拉着一起来参加了赵素娟他们的同学聚会。
“赵师妹来了，”赵素娟刚到，一名男子立刻迎了上来，“好久不见，赵师妹依旧那么的光彩照人。”
“陈康，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的玩世不恭。”
“师妹，现在见到师哥都直呼其名了，你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另一名男子看不下去，拉着陈康坐下，“行了，你就别打趣素娟了，以前你们就经常斗嘴，怎么现在都这年纪了，还这么爱贫嘴呢。”
“小师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对这个唯一的小师妹，郑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我挺好的，现在在大学教教学生，做做课题研究，日子总算也还过得去，倒是你，郑西师兄，很久都没有你消息了，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离婚了。”
“多久了？为什么？”
“因为钱，”郑西语气平静的诉说，
陈康叹气，“你们曾经可是学校里面公认的金童玉女，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离婚收场。”当年郑西和她妻子，不，现在已经说是前妻，那是羡煞了多少人，谁也想不到他们都能离婚。
“金童玉女也抵不过生活的考验，加班，出差，顾不上家庭，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常态，或许一开始是能理解的，但是时间长了，生活压力，家庭压力，还有收入问题，矛盾就出现了，我一直记得我们离婚那天，她说的那句话，没钱就算了，连家里都照顾不上，这样丧偶式的婚姻，要来有何用。”
丧偶式婚姻，众人听到这个词都沉默了，只要做个这个行业的，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心酸过程。
见大家都不说话，郑西反而开玩笑的说道，“你们这啥表情啊，都过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放下了。”
“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个学生，这次来西安看我，我就想着带她见见她的师伯们，大家不介意吧？”赵素娟适时的开口，转移话题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师妹的学生，就是我们的学生，小妹妹贵姓啊？”
“上官。”
“这姓不错，你现在在哪里工作？”陈康是话最多的那个，不管对人还是事，永远是充满了热情。
“华科研究院。”上官心语如实回答。
“华科啊，你们主任是不是叫许涛？”
上官心语点点头。
“话说，这次许涛怎么没有来？刘涛，你没有通知他吗?”
被点到名的男子，中断了和别人的聊天，“哪能啊，定下日子那天，我就给他打电话了，但是他说他最近家里有事，实在走不开，就不来了。”
“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做实验搞研究，别的啥的提不起他的兴趣。”
上官心语疑惑的看着赵素娟，想问赵素娟是不是认识许涛，但赵素娟没有说话，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听着。
“也不是，”刘涛想了想说，“我听说，她母亲情况不是很好，估计是这个原因。”
陈康叹气，“他也是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前些年父亲去世，现在母亲情况又不好，老婆在家照顾一家老小，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他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大才子，如今也是一个为了柴米油盐折腰的人了。”刘涛叹息。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名带着啤酒肚的男子，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看到老熟人，陈康立刻来了精神，“呀，李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康，你这嘴怎么还是这么碎呢？”李友德虽然嘴上说陈康，但是还是和来了一个兄弟间的拥抱。
刘涛打趣的说道，“卧龙和凤雏又重聚了呀。”
“什么卧龙凤雏，人家现在开始老板了，好好说话，说不定咱以后还有要求人家的时候呢。”陈康开玩笑的说。
“什么老板，我也就是糊口饭吃。”
“李师兄，你好像比前年又胖了不少啊？”赵素娟也开口打趣，“这是背着我们吃了不少好东西啊。”
“吃啥好的呀，都是应酬惹的货。”李友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们看看我这肚子，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翩翩公子，现在已经发福的我妈都快认不出我了，”
“做老板的哪个不应酬，正常，不过就你还翩翩公子，算了吧，”
“陈康，是不是很久没打架了，想找揍了。”
李涛好笑的看着掐架两人，“卧龙凤雏果然还是卧龙凤雏啊。”
“刘涛。”被点到死穴的两人，一瞬间一致对敌，
“默契还不错嘛。”
“谁跟他有默契。”
“好了，大家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就别闹了，我们一起喝一个吧。”
“那个，我最近胃不好，前阵子还住院了，老婆不让喝，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说着李友德先干为敬。
都是老同学，吵嘴归吵嘴，最起码得关心还有的，“老李，钱虽然重要，但是健康更重要。”
“我知道。”李友德叹气，“以前咱做项目的时候，到处拉投资搞赞助，卑躬屈膝的给人赔笑脸，我想着自己做了老板以后，总不用看人脸色了，结果，应酬更多，那腰啊，弯的更低了。”
“谁说不是呢，当年意气风发的从校园走出来，带着梦想想要大干一场，结果还不是被现实打倒了。”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开始喝酒诉苦，刚开始李友德还顾忌了老婆的叮嘱，后来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开始不管不顾，大喝了起来，谁劝都不好使，结果就是除了没喝酒的赵素娟和上官心语，都趴下了，不，还有一个半清醒的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