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进退两难之举
第997章进退两难之举
轻纱薄雾,
飘在空中,越来越厚,雾气中隐藏的杀机,也愈来愈浓,随着太平教众拼死突围,前部兵马已经快杀到西城门下,
为首的堂主脸色一喜,回头喊道;
“诸位,前面就是西城门,只要杀过去,出了城门,官兵就成了没眼的驱虫,哪里来追的上我们,”
“好,好啊,堂主,看来官兵阻拦的兵力并不多,想来也是到了极限,咱们先聚拢兵马,一起杀过去,就不知道左护法他们如何了。”
另一位堂主带着人马从身后赶来,一路拼杀,虽然死了不少弟兄们,可终归是突围出来了,但心中还担忧郡守府的情况,
“护法那边应该跟在身后,只要咱们能杀出一条路,就能让护法逃出去,走,列阵,杀出去,”
“好,”
两位堂主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这个时候,左护法不应该是派人过来传令吗,可看到源源不断的大军跟来,只能先一步整军,
盾兵和长矛兵列阵中央,组成战阵,就冲着西城门杀过去,兵甲碰撞声,随着沉闷的脚步声往四周扩散,
城楼上站着的张瑾瑜,已经看到敌军的轮廓,不是散兵游勇,而是大批贼军精锐,脸色一变,立刻喊道,
“宁边,护送殿下回城楼,吹号角,快。”
也不等晋王愿不愿意,张瑾瑜一挥手,身后亲兵等,早已经围着晋王,拉扯就进了城楼内,而城头上警戒的哨兵,就吹起了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
凄凉的号角声一响,城下安军立刻排兵布阵,李宗保大喊一声,
“御!”
随即,前出的五千兵马,立刻结成盾阵,长矛竖起,宛如刺猬一般,随即,又是一声令下,
“霹雳车准备,”
用于攻城十座霹雳车,已经在城门口上了绞索,对准前面街口位置等待着,
随着时间流逝,两军相遇,近在咫尺,几乎是同时,尽皆呐喊出声,
“瞄准街口前方,放,”
“弓弩手准备,放。”
一瞬间,
从各自军阵后方,同时升起一片乌云,向对方军阵内飞去,落地的一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朝廷官兵军阵,几乎无恙,士卒厚重的铠甲上,挂满了箭矢,偶尔有运气差的,一命呜呼,
但太平教一边的军阵,前锋阵势已破,弓箭尚可防御,但投石却无人可挡,最前面的重甲盾阵,被投石砸出了一片空挡,朝廷官兵见此,立刻杀过去,顺着豁口,两军相遇,立刻拼杀起来,
“快,弓弩手上房顶,重甲军列阵,快,”
太平教两位堂主脸色阴沉,怪不得朝廷兵马看似薄弱,原来都在此处等着呢,来不及细想,分头整军,继续以重甲军开路,长矛前出,相互竭力向前,每一次前出,最前排的兵卒,纷纷倒地不起,身后士卒继续补上,直到战死为止,
“去,传令,让霹雳车不能停,往后延伸抛射,让齐平和岳松林快一点,”
“是,侯爷,”
在城头上,张瑾瑜看的眉头直皱,虽然距离近,雾气飘散了许多,但贼军源源不断赶来,难不成主力都过来了,殷仁昌和段开元二人是怎么盯着的,还没想完,
城下,
已经重新上好绞索的霹雳车,又是重新覆盖对面街口,投石落下,街角的建筑,还有太平教贼人,宛如豆腐块一般,纷纷倒下,清空一片,
“先锋军,前军。”
机不可失,李宗保见到贼军阵势已破,立刻继续催促大军前行,随后,齐平和岳松林二人领,冲到贼军侧后方,然后一并杀出,顿时,贼贼军大乱,
“立刻结阵,结阵,不要乱。”
“后军结阵顶住,顶住。”
任由两位堂主如何呼喊,太平教众已经心生惶恐,四下溃逃,慌乱间,二人就被亲兵簇拥着跟着逃了出去,原本还前军还形成阵势拼杀,没了后援之兵,很快被剿灭一空,剩下的无非是屠杀尔,
张瑾瑜笑了笑,大局已定,便让宁边把晋王殿下再请回来,不过一会的功夫,晋王周鼎,一脸不情愿,白着脸走了回来,
“殿下勿要生气,安全第一,殿下没有着甲,不能以身犯险,如今大局已定,等着就是,”
没给晋王机会,张瑾瑜先出言说出道理,并且指了指城下前面的街口,喊杀声震天,而且朝廷官兵前进的步伐越来越快,显然是贼军已经溃逃了,
晋王周鼎的脸色,由白转红,这样厮杀场景,还是南下以来第一次寻见,兴奋不已,
“侯爷,敌军这算是溃逃了,这么快?”
晋王周鼎还有些狐疑,都说两军厮杀,天平教贼子尤为难杀,如今用了这么点时间就被杀得溃散,怎么可能,
“殿下,臣也不清楚,或许贼首另有所谋,”
张瑾瑜也感觉有些奇怪,就这几下,贼军溃逃,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前几日的那样疯狂,难不成还有陷阱,但五万精锐士卒,就算有陷阱,打成这样还不用,
就揣着这样的心思,和晋王一道,在城头上盯了小半时辰,直到城下再没了喊杀声响,
“报,侯爷,贼军已经肃清,剩下的贼人,已经逃离此地,另外段将军派人来此通报,郡守府内早就空无一人,而且贼首,不见了踪迹,”
“什么?不见了踪迹,怎么可能,”
张瑾瑜一愣,还玩起来了灯下黑不成,
“立刻派人传令几位将军,全城搜捕,”
“是,侯爷。”
西河郡,
阳平城头,
江南大营的副将吴匡站在城头,暗自咽下一口唾液,放眼望去,城下贼军,几乎是无边无际,也不知来了多少兵马,前日就因为耽搁一点时间,竟然被困死在此,好在城中粮草够用,
“将军,是否向老将军通传,问一问下一步怎么走,”
“对,对,快快,用快船去苏州问一问叔父,是撤,还是突围去郡城,”
站在城头上的焦可,也没了望日嚣张气焰,看着外面的白莲教贼兵气势汹汹,而且不像传言一般的,像是散兵游勇,几乎各个兵甲齐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廷精锐兵马,话说,什么时候造反的贼兵,都能穿上盔甲了,
这二人的惊惧,更是传染了城头上一水的官员,尤其是阳平府衙的知府,同知等人,脸色苍白,身子颤抖,有的官员,腿上打着摆子,站都站不稳,还有不少看似威武的亲兵侍卫,全部面无血色,双眼空洞,浑身的气力,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一般。
“少将军,少将军,求援归求援,城下白莲教的大军已至,不知少将军可有御敌之法,城内百姓已经跑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收拾细软,坐船而逃跑,我等身为朝廷官员,虽是不怕这些贼军,但一应家小深恐受了惊吓,还请少将军去码头说一声,让我等家小坐船,去江南避祸,”知府李大人,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府衙几位官员家小,并没有从前几日跟着百姓匆匆逃离,往郡城方向走得人不少,而是收拾细软贵重之物,在码头集合,若是今日贼军示弱,则不必离开,若是贼军势强,则乘船由漕运卫军护送,去江南避祸,
“是啊,少将军,我等家眷还未走,需要请少将军以漕运卫军护送,行个方便,”
同知吕阳立刻跟了话,而其余官员,更是哀求,
“少将军,还请可怜可怜我等吧。”
乱糟糟的话音响彻城头,让本就无所适从的的焦可,听得头昏脑涨,
“行了,行了,不就是送人吗,来人啊,拿我的手令,去码头调船,让各位大人的家眷去江南,”
“是,将军,”
随着传令兵拿着令牌离开,城头上官员,全部松了一口气,尽皆拜服,
“谢少将军。”
“哼,你们也别给本将军戴高帽,此番贼军来势汹汹,不知各位大人有何退敌良策,”
焦可已经被吓得回了神,反而问这些老狐狸,
“这,”
众多官员也被少将军问的一愣,退敌之策,问他们这些文官,不是对牛弹琴吗,众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有李知府顿了一下,回道;
“少将军,阳平物资充足,但只是一个沿河商贸之地,城墙矮不说,甚少有守城利器,所以,不是守城之地,城内还有魏太守正在疗伤,并有残军一万余人,怎么说也是一路从汝南激战回来的,经验丰富,不如我等去请教魏太守如何御敌,如何。”
这一下,仿佛是找出了主心骨,众人面色大喜,纷纷道;
“是啊,少将军,魏太守好歹打了半月的仗,定有御敌之法,”
“就是,魏太守从汝南打到石洲,如今又归阳平,屡败屡战,经验丰富,定然有良策,”
幽幽几句话,听得焦可有些不对劲,什么叫经验丰富,什么叫屡败屡战,这他娘的不就是被打的抱头鼠窜吗,
“好,既然如此,就去请教魏太守如何御敌,吴匡,你留下监视贼军,勿要出城,”
“是,少将军,”
安排好之后,一众人匆匆离开城楼,向着城内而去,到了知府衙门,去了后院正堂,
花厅内,
此刻汝南郡守魏湘平,一脸的憔悴的坐在床榻上,光着上身并无不妥,但上身缠着不少锦布,药味十足,显然是沐浴更衣过后,请了郎中上药的,
连看着太守都负了伤,众人心中忐忑,入了内分站两侧,也没那么多客气,李知府领头,抱拳道;
“魏太守,本不该打扰大人休息,可白莲教贼军已然围城,说也有十几万兵马,阳平本就是小城,此番有少将军三万江南大营士卒,还有下官招募新军两万余,加上魏太守带的,合起来不过六万余,是守还是北上郡城,和北静王汇合,还请魏大人拿个章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稳坐床榻的魏太守,毕竟还有他和白莲教那群妖女打过交道,
魏湘平不急不缓,拿过一身官袍,穿在身上,心中也有许多难堪,从汝南至此,一败再败,手上原本算上青壮,近乎十万大军,如今十不存一,近万残兵,也被打掉了魂魄,成了惊弓之鸟,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看着眼前众多官员,哀叹一声,朝廷如今之势,就是这些碌碌无为之人造成的,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本官听说阳平物资充足,还有水路相连,不知李知府还有焦将军怎么想的。”
被问的没回答,反而问起他们,一众人俱是愣了一下,文官一行人想走,可不敢走,阳平好好地,要是弃城而走,朝廷怪罪下来,秋后算账,那就完了,
所以,他们皆不言语,却把眼神落在少将军焦可身上,弄得焦可涨红着脸,心中暗骂,瞅他做什么,他接到的军令,是去西河郡城与王爷汇合,谁知道,就晚走了一日,贼军来的那么快,娘的,真晦气,
“咳咳,诸位大人,本将接的是北静王手令,率领江南大营三万士卒,去郡城和王爷汇合,如今王爷从京城带来长安县两万府军精锐,听说平安洲齐节度使的两万先登军团也要南下,这就有了四万人精锐,所以,本将还是会择机北上的,毕竟是军令。”
拱拱手,以军令为之,这是想走了,几位大人一见,眼神焦急,哪里肯,
“哎呀,少将军稍安勿躁,”
“是啊,少将军岂能弃城而走,”
“少将军,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一群酸儒一般的官员,又在那七嘴八舌埋怨着,不说焦可有了怒气,就连魏太守都黑了脸,呵斥道;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吵闹,焦将军说的也对,军令在身,自无不可,但焦将军,阳平虽然不大,但却是西河郡的市坊,粮草物资多不胜数,若是落入贼军手里,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魏湘平看似呵斥,但话锋一转,落在阳平本身上,一众官员谁不是官场狐狸,李知府立刻说道;
“是啊,焦将军,阳平什么都缺,就不缺饷银和粮草,这样,大军所用粮草,府衙全包了,”
“是啊,焦将军,只要在阳平守城的士卒,所有人的军饷,都由阳平各大商号,和银号承担,知府衙门作保,反正您要是走了,此城必然不保,留给贼人,还不如留给朝廷官兵呢,”
通判程熙更绝,阳平商户和商会多,钱庄和各门派的产业也多,既如此,仓促时间也带不走,不如留下,物尽其用,
“是啊,焦将军,魏太守此言极对,阳平之前要是贼军未来,焦将军带兵走就走了,如今敌军兵临城下,焦将军要是带兵走了,不战而逃的名声,可就出来了,别人一说将军是江南大营的,就会出言逃跑将军,多难听不是。”
同知吕阳,更不是怕事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三言两语,就让焦可心神摇摆,说的也不是没有理由,索性自己带的强弩不少,床弩也从江南大营卸下十五具,守城的事可以试一试,但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答应了,
“诸位大人,魏太守,军令难为啊,守也可以守,但还是要给王爷去信,另外末将手下三万人马,还有阳平招募的新兵青壮,折算下来五万余人,赏银可不少,”
眼睛滴溜溜的瞧着众位给大人,说的再明白不过,几位大人脸色一喜,各自对视一眼,李知府乐呵呵的从怀中抽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
“焦将军,这个是阳平各大商号和银号给的,十万两四海钱庄的大通票,赏银算是够了,”
“这,怎好意思,”
焦可眼睛都直了,一出手就是十万两,不是说西河郡匪盗猖獗,官都当不稳吗。
“焦将军,老夫痛失汝南和石洲,尤其是在石洲,府衙一众官员,亲自上城杀敌,力竭而亡,老夫深感震撼,如今贼军猖狂至今,我等有为之士,再不奋力一搏,何谈天下百姓黎明之安慰呢,老夫所带不多,尚有万余两银票在此,添做军资。”
说完,魏湘平两眼落泪,把一万两银票,也放在桌上,石洲城破,许多百姓未逃出升天,好在,汝南百姓走得早,自己也让知府通判他们提前护着家眷去了江南,不然,后顾难料,
却不知这番话,让阳平几位官员吓得瞪大眼睛,石洲知府等人,已经走了,那他们,只把可怜的目光,继续看向焦可,
此番集结众人目光的焦可,头皮发麻,点点头,道;
“诸位大人,焦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既然各位大人相劝,本将就即可传令郡城王爷,说明情况,但要是王爷严令后撤,末将还是要遵从将令的,但可以护着诸位大人,一同北撤说明情况。”
“好好。还是焦将军忠心,为朝廷分忧,老夫谢过,另外老夫领的惨军尚有一万余精锐,可一并和新军整编,凑成四万人马。”
“魏太守放心,以老带新,自无不可,宋将军,先分出一万余兵马,和魏太守带来的府军合并整训,即刻上城,以防不测!”
“是,少将军,”